有婆子眼見,瞥見陳斯遠(yuǎn)尋來,緊忙抬肘懟了下柳嫂子,道:“遠(yuǎn)大爺來了!”
柳嫂子緊忙撂下飯碗,又在身前圍裙上擦了擦手,這才滿面堆笑迎了出來。
“遠(yuǎn)大爺怎么來了?”
陳斯遠(yuǎn)笑著道:“何必外道?柳嫂子往后叫我一聲兒哥兒就是了?!?/p>
柳嫂子頓時笑得合不攏嘴,只道自家姑娘果然好福氣,趁著這位未曾發(fā)跡時便早早過去燒冷灶,如今雖說還不曾收房,可這位隔三差五便偷偷給姑娘塞些調(diào)養(yǎng)身子的茯苓霜、蟲草。
如今五兒瞧著雖單弱了些,可好歹入秋至今也不曾犯了咳疾。也就是五兒年歲還小,只怕再有一二年,一準(zhǔn)兒便能被這位遠(yuǎn)大爺收了房。
柳嫂子心下將陳斯遠(yuǎn)當(dāng)做半個女婿來看,自是沒口子的應(yīng)下:“哥兒來尋我?可是五兒的事兒?”
陳斯遠(yuǎn)探手一引,將柳嫂子引到樹下,輕聲說道:“我本待領(lǐng)了五兒一道兒南下,又擔(dān)心舟車勞頓,她那身子骨實在遭受不住?!?/p>
柳嫂子唬了臉兒道:“可不是?哥兒,可是五兒擺臉色了?這丫頭,回頭兒我定好生教訓(xùn)她!”
“那倒沒有,五兒想得開,我是怕柳嫂子想不開,這才來說一聲兒。”
柳嫂子頓時心下熨帖。一個主子怕自個兒多心,上趕著來說話兒,可見這位待五兒定然極好。
柳嫂子手足無措道:“這是怎么話兒說的……這闔府誰不知哥兒最是憐惜下人?五兒跟了哥兒,真真兒是有福了?!?/p>
陳斯遠(yuǎn)擺了擺手,又道:“另有一樁事……我方才遇見紫鵑、雪雁兩個,怎么聽說今兒個給林妹妹預(yù)備的燕窩粥……用的是下品的黃燕碎?”
“這——”柳嫂子蹙眉四下觀量一眼,眼見無人在左近,這才低聲道:“不是咱們?yōu)殡y林姑娘,實在是……哥兒可知,從前林姑娘一應(yīng)用度,走的都是老太太房里的賬。如今林姑娘搬去了后樓,史家姑娘又來了,賬目用度一時打不開也是有的。”
陳斯遠(yuǎn)應(yīng)了一聲,沒言語。
柳嫂子心下一沉,趕忙低聲道:“前幾日庫房里燕窩不足,我可是與周瑞家的提了的,昨日又催問,她便只說緊著庫存來用。這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早間那燕窩粥,我可是精心挑揀過的,實在是沒旁的法子了?!?/p>
陳斯遠(yuǎn)笑道:“原來如此,多謝柳嫂子關(guān)照著,這事兒既怪不著柳嫂子,我這就去尋太太說道說道去?!?/p>
“哎——”柳嫂子欲言又止。
陳斯遠(yuǎn)道:“自不會賣了柳嫂子?!?/p>
柳嫂子這才露出笑模樣來,巴巴兒送了陳斯遠(yuǎn)一程,這才樂滋滋回返小廚房。
一應(yīng)廚役婆子自是好一番打趣,那柳嫂子心緒極佳,胡亂還了兩句嘴,便施施然坐下來繼續(xù)用飯。
另一邊廂,雪雁、紫鵑兩個進得小院兒里,須臾便有紅玉提了一大包血燕來。那本是陳斯遠(yuǎn)買來給邢夫人出了月子用的,不想此時就有了用處。
雪雁扯著紅玉嘀嘀咕咕說著好半晌話,紫鵑因初次來,便沉默著四下觀量。姑娘心意已決,她便是再不甘愿又如何?再違逆了姑娘心意,只怕就難以留在姑娘身邊兒了。
遠(yuǎn)大爺瞧著又是個有度量的,此時亡羊補牢也不知遲不遲。
思量著,雪雁提了個小巧包袱來,與紅玉別過,便與紫鵑一道兒回返。穿園而過,須臾回返榮慶堂后樓,遙遙便聽得王嬤嬤道:“——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姑娘不妨心寬些,這世間又有幾樁姻緣是那戲文里一般?我與當(dāng)家的成婚前也不曾見過,如今還不是好生生的?”
黛玉應(yīng)了一聲,說道:“都是嬤嬤掛念著我,這才與夫家分隔兩地。我尋思著,待過一二年,便放了嬤嬤回返蘇州?!?/p>
(請)
n
王干娘上線
王嬤嬤緊忙道:“姑娘要趕我走不成?太太、老爺可是囑咐過了的,我總要瞧著姑娘成了家才好回?fù)P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