蕓香說道:“問大爺何時回程,又問姨太太情形。后來欲言又止了半晌,一跺腳又自個兒走了?!?/p>
哪個毛頭小子惦記上了自個兒?還仔細掃聽了薛姨媽……莫非是薛家……薛蝌?
陳斯遠心下恍然,是了,定然是薛蝌。此前自個兒給薛姨媽吹過枕頭風,那梅沖有悔婚之意,薛姨媽便說回頭兒往金陵去信一封,料想薛家二房定是得了信兒?
莫非因著自個兒,薛蝌與寶琴會提前去榮國府不成?
轉念一想又覺不對,為父服喪須得二十七個月,只怕還要一年光景薛蝌、薛寶琴方才會出了孝期。如此看來,也難怪薛蝌急躁。
一則薛蝌年紀還小,二則薛家二房本就比不得大房,若梅翰林家中退了親,只怕二房便會淪為尋常商戶人家。
心下思量分明,陳斯遠打發(fā)了蕓香,方才回得客房里,外間便傳來嘰嘰喳喳嬉鬧聲,須臾房門推開,卻是晴雯與香菱一道兒回轉。
晴雯與香菱湊過來說道,單是各色細布就采買了十來匹,另有錦緞七、八匹,胭脂水粉幾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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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生事端
盤點過后,那晴雯就道:“大爺也是,若不是我與香菱姐姐想著,只怕回了京師不好與二姨娘、三姨娘交代呢?!?/p>
陳斯遠笑道:“誰說我沒想著?我不過是想著在揚州再行采買罷了?!?/p>
香菱就道:“我說什么來著,大爺心里有數(shù)呢?!?/p>
晴雯笑著哼哼兩聲,便取了皮尺往隔壁而去,道:“我去給表姑娘量身?!?/p>
晴雯出得客房,須臾轉到隔壁,此時邢岫煙正心緒不平地謄寫著,見晴雯來了,緊忙起身來迎。
晴雯笑著上前扯了其,便道:“表姑娘莫動,剛好我來量身?!?/p>
邢岫煙隱有猜想,問道:“量身做什么?”
晴雯扯了皮尺丈量著,回道:“昨兒個大爺就吩咐過了,說是給表姑娘裁一些新衣裳。”
邢岫煙癟嘴沒了言語,心下哪里不知方才乃是陳斯遠有意為之。不收銀錢,那衣裳、胭脂總能收了吧?
須臾光景,晴雯為其量了身,道:“量得了,表姑娘回頭兒將那鼠皮也送了來,我給表姑娘縫了緞面。大爺說這回往揚州待幾日,待祭掃過后便要乘車回返京師。一路上頂風冒雪的,表姑娘沒個大衣裳遮掩可是不妥?!?/p>
邢岫煙忙與晴雯道謝,晴雯搖搖頭,掩口笑著而去。
又過須臾,篆兒便獻寶也似將一盒子胭脂水粉捧了來,口中兀自不停地稱贊陳大爺果然對姐姐上了心。
邢岫煙端坐書案后,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心下不禁犯了思量。她強忍著心緒謄寫過,又忍不住心緒,尋了紙箋提筆落墨,寫了一闕小令。
待墨跡干涸,這才將紙箋夾雜其間,吩咐篆兒道:“你去送給遠哥兒瞧瞧,這字跡可還妥帖?!?/p>
篆兒道:“姐姐為何自個兒不去?”
邢岫煙便瞧著其不說話,篆兒頓時敗下陣來,道:“好好好,我去就是了?!?/p>
撅了嘴,篆兒將迭好的紙張捧在手中,須臾便送去了隔壁。
陳斯遠謝過篆兒,鋪展開來掃量一眼,便忍不住贊嘆。字如其人,邢岫煙的字跡瞧著工整,卻自有一股子出塵之意。本待隨意翻看,誰知這中間竟掉落下來一張紙箋。
陳斯遠拾起瞧了眼,便見其上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