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寶姐姐本要自個兒來的,奈何昨兒個幽會被鳳姐兒攪擾了,她生怕此番羊入虎口,這才只打發(fā)了鶯兒來。
紅玉引著鶯兒入內,陳斯遠自是關切了一番,問起身子可好轉了。
鶯兒心下感念,道:“勞遠大爺掛心,我如今已無大礙了?!?/p>
說著,又湊過來奉上一張單子來,道:“下晌打發(fā)人尋了兩個出名的女先兒,又給梨香院送去了二十兩,余下的預備開三、四席,這是菜單子,姑娘打發(fā)我來讓遠大爺過目,看看可有增減的?!?/p>
陳斯遠掃量一眼,雖說名叫全魚宴,可山珍海味一樣不少,其后又有批注,列明是哪個姑娘特意點的。陳斯遠瞧了瞧,其中湘云、惜春點的最多,也是因著這兩個年歲小,正是貪吃的年紀。
看罷,陳斯遠便笑道:“極好,我也增減不了什么,回去與你們姑娘說,這等事兒她只管拿主意就好?!?/p>
鶯兒笑著應下,又四下觀量一眼,這才湊過來低聲道:“我們姑娘身子不大爽利……不然就自個兒來了。”
鶯兒說的隱晦,陳斯遠卻頓時恍然……敢情寶姐姐月事來了。
待紅玉送走了鶯兒,陳斯遠方才沉下心來看了會兒書,便有小丫鬟蕓香叫嚷道:“大爺大爺,表姑娘來啦!”
陳斯遠頓時撂下書卷,起身來迎。方才到得門口,便見邢岫煙飄然而來。遙遙掃量一眼,除去表姐面上略顯嗔怪,余下瞧著竟愈發(fā)出塵了。
陳斯遠趕忙迎了其入內,待落座了才笑著道:“表姐可是稀客啊?!?/p>
邢岫煙意味深長地瞥了其一眼,低聲道:“我就不信你不知我為何來得少?!?/p>
陳斯遠不解道:“的確不知,還要請表姐請教?!?/p>
邢岫煙搖頭,道:“我偏不說?!?/p>
正值夏日,姑娘家本就穿著清涼,二人又早就親昵過……邢岫煙這是怕陳斯遠獸性大發(fā),再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兒。
陳斯遠頓時訕訕,道:“表姐原是這般看我的?!?/p>
邢岫煙笑著道:“那你敢說自個兒不是?”說著又掃量了紅玉、五兒一眼。
陳斯遠頓時訕訕。這大半年喜來芝不停,樁功不輟,陳斯遠可謂每日無女不歡。昨兒個夜里為了今兒個與薛姨媽幽會素凈了一宿,已是難得。
那紅玉、五兒忍不住紅了臉兒退下,邢岫煙這才低聲道:“咱們既是凡俗之人,還是依著凡俗的規(guī)矩為好,你也知我不耐外間那些人嚼舌?!?/p>
頓了頓,又將素凈修長的柔荑遞過來,道:“拿來吧?!?/p>
“嗯?”
“賀禮啊?!毙厢稛熜χ溃骸拔抑闼貋硐苍谫R禮上花心思,如此,還不如現(xiàn)下就給我,免得明日惹得姊妹們大驚小怪的。”
陳斯遠起身道:“稍待。”說罷進了書房,待轉身回返,心下頓時有了思量……表姐邢岫煙是怕賀禮被寶姐姐瞧了去,來日心生嫉妒,再給表姐穿小鞋?
這回陳斯遠手中拿著的不是錦盒,而是布帕包裹的物什。邢岫煙納罕接過,打開帕子,便見內中是一柄顧繡團扇。
其上竟繡著雪中蟠香寺一隅,又有一株桂花樹遮了小半邊,那空白處又有兩句贈語:看來豈是尋常色,濃淡由他冰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