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斯遠見其小模樣可人,禁不住摟在懷中親昵道:“孺子可教也?!?/p>
二人親昵一番,紅玉受不得香菱、五兒揶揄,便逃也似的去了。少一時雨停,陳斯遠這才拾掇齊整打算往瀟湘館而來。
誰知還沒到沁芳亭,遙遙便見小丫鬟蕓香滿身濕漉漉而回。雖是淋成了落湯雞,可小丫鬟蕓香目光灼灼,眸子分明閃爍著八卦二字。
瞥見陳斯遠,蕓香頓時眼前一亮,緊走幾步上前道:“大爺,我方才可算瞧見了個熱鬧的!”
陳斯遠見其頭發(fā)打縷,雨水順著發(fā)絲淌落,頓時哭笑不得抽出帕子來丟過去:“快擦擦,怎么就淋成這樣兒了?”
那蕓香接了帕子胡亂擦拭一把,便說道:“方才剛下雨那會子,寶二爺蔫頭耷腦進了園子,誰知自個兒被擋在了怡紅院門口兒,任憑如何拍門,內中只是不開。后來襲人開了門,寶二爺看也不看,上前就是一腳。”
寶天王又用成名絕技窩心腳了?
“然后呢?”
蕓香道:“我躲了會子雨,方才又見秋紋與個小丫鬟嘀咕著去前頭尋太醫(yī),說是襲人吐了血呢?!?/p>
陳斯遠瞇眼思量,半晌才回過神兒來,迎著小丫鬟蕓香那希冀的目光,頷首道:“不錯,下月加一串錢?!?/p>
“誒嘿嘿嘿,謝大爺賞!”蕓香頓時興高采烈,只覺這場雨沒白淋!
當下蕓香自是回清堂茅舍換衣裳,陳斯遠駐足沁芳亭,瞥了眼瀟湘館,頓足便往王夫人院兒而去。
寶玉這幾日實在不像話,尤其是又來招惹黛玉,陳斯遠若不給他個好兒,實在對不起自個兒。
閑言少敘,陳斯遠到得王夫人院兒前,便見玉釧兒、彩云兩個噤若寒蟬,尤其是那玉釧兒,眉頭緊蹙、雙眼紅腫……她與金釧兒乃是親姊妹,想來是方才求過了王夫人,這才哭紅了眼睛。
彩云上前來迎,陳斯遠交代了句請見王夫人,彩云緊忙入內通稟,須臾便引著陳斯遠進了內中。
正房里檀香裊裊,王夫人眉頭深鎖,見了陳斯遠才擠出一絲笑模樣來,道:“遠哥兒怎么來了?”
陳斯遠心下暗忖,王夫人這會子定是惱怒急了!那彩云、彩霞兩個是老家奴出身,金釧兒、玉釧兒兩個卻是她陪房出身,偏彩云、彩霞與賈環(huán)不清不楚的,金釧兒連寶玉都說了,就是不曾與王夫人說。
如今府中大半權力攏在手中,王夫人還想著大權獨攬呢,又豈能容得下這等不忠行徑?這才惱怒之下,責打了金釧兒,又叫了其母領其歸家。
陳斯遠上前拱手道:“太太可知,寶兄弟方才又將襲人踹得吐了血?”
王夫人唬得頓時變了臉兒,道:“還有此事?要不要緊?”
陳斯遠搖搖頭,道:“有丫鬟去請?zhí)t(yī)了,具體情形還不得而知?!?/p>
王夫人緊忙吩咐道:“玉……彩云,你去怡紅院瞧瞧!”
待彩云應下,王夫人這才道:“這個孽障,近來也不知是怎么了!”雖是這般說著,心下卻埋怨起了賈母。錯非老太太無事生非,非要弄出個金麒麟來,寶玉又豈會發(fā)了性子?
當下緊忙道:“遠哥兒快坐?!?/p>
陳斯遠道了聲謝,撩開衣袍落座,眉頭緊蹙道:“太太,寶兄弟再不管束,只怕就……”
王夫人嘆息道:“我如何不知?奈何有老太太護著,我每回要管束都被老太太攔了回去?!?/p>
這先是硬闖瀟湘館,過后又踹了襲人,實在不成樣子!至于撩撥金釧兒,王夫人本就是默許的,自然沒當回事兒。
陳斯遠道:“依著晚輩,古來一直講究個嚴父慈母,太太本就是慈悲性兒,再是嚴厲,只怕寶兄弟也不會怕了去。他如今這般頑劣,須得有個鎮(zhèn)得住的人時時管教才好。”
嚴父有啊,可王夫人哪里敢尋賈政?這位老爺一旦發(fā)了性子,不管不顧的,說不得就將寶玉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