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斯遠心下半點也不怨恨薛蟠,錯非因著薛蟠,他哪里會這般容易就擺脫了狗皮膏藥也似的柳燕兒:這也就罷了,還平白得了香菱與一處綢緞鋪面。如此一計較,簡直就是雙贏啊,里外里贏了兩回!
人家放下姿態(tài),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陳斯遠便拱手道:“事已至此,只盼著薛大哥來日善待燕兒。”
薛姨媽趕忙道:“好說好說,這回啊,正應了那句不打不相識。我看遠哥兒與這孽障年歲相當,往后時常來往。本就沾著親,說不得來日愈發(fā)親近了呢。”
陳斯遠擠出一抹笑來,讓過身形邀道:“外間天寒,還請姨太太、薛大哥、寶姑娘入內(nèi)敘話。”
薛姨媽開口道:“就不叨擾遠哥兒了,今兒可是鳳丫頭生兒,昨個兒就說定了要去老太太跟前熱鬧熱鬧。”
陳斯遠頷首道:“如此,在下就不留姨太太了?!?/p>
當下薛姨媽一行往回走,不過走了幾步,寶釵忽而頓足,與薛姨媽道:“媽媽稍待,我還有話要與遠兄弟說?!?/p>
目光看向隨行的鶯兒,鶯兒便將提著的籃子送了上去。寶釵親手接過,轉(zhuǎn)頭到得小院兒門前,與陳斯遠說道:“這二三年我與香菱名為主仆,實則情同姊妹。如今她來了遠兄弟身邊,我心下雖不舍,卻只有高興的份兒。這些物件便算是我送香菱的添妝?!?/p>
說著目光越過陳斯遠看向香菱,笑道:“如今也是比鄰而居,香菱若是得空不妨多來尋我說說話兒。”
香菱趕忙一福應下,口中應聲不迭。這二年多錯非薛姨媽、寶釵看顧,她早就被那薛蟠生吞活剝了。
(請)
n
案卷藏毒計
籃子送到香菱手中,寶釵不再久留,饒有深意瞥了眼那籃子,
這才朝著陳斯遠屈身一福、扭身而去。
恰此時一絲微風襲來,陳斯遠便嗅到那涼森森、甜絲絲的幽香。陳斯遠略略恍惚,這才拱手相送,心下暗忖,那香氣想來是寶釵服用冷香丸后身上的體香?
收攝心神,暗忖此事竟不曾生出波折來,瞧薛蟠那俯首認命的情形,也不知薛姨媽、寶釵是如何與其分說的。
還有寶釵方才那一眼,莫非這籃子里另有玄機?
當下與香菱回轉(zhuǎn)堂中,便見香菱這會子又紅了眼圈。這丫頭雖是個呆的,卻是因著無力反抗命運而心下麻木,實則誰但凡對她好上一點,她要動容上許久,往后日子里一直記得那人的好兒。
小丫鬟蕓香隨著進來瞧熱鬧,陳斯遠便吩咐道:“昨日庫房送的黑炭實在嗆人,”探手自袖袋里摸索出一塊碎銀來,遞與蕓香道:“你去尋庫房的管事兒說說,取些銀霜炭來;蠟燭也不太夠,順道兒一并多取些。剩下的留與你買零嘴吃?!?/p>
蕓香頓時歡喜不已,接了那碎銀,估摸著能有一兩出頭。想著此番自個兒總能剩下一串錢,頓時拍著胸脯道:“大爺放心,我定辦得妥帖。”
丟下一句話,蕓香樂滋滋顛顛兒而去。
陳斯遠這才轉(zhuǎn)頭與香菱道:“快打開瞧瞧寶姑娘給你的添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