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斯遠朝著當(dāng)面兩女略略頷首,沉吟一番,拱手道:“敢請筆墨?!?/p>
江月忙吩咐道:“快筆墨伺候。”
自有丫鬟奉上筆墨,誰知錦云竟起身接了去,笑著到得陳斯遠身旁道:“我來侍奉左右,還請先生落筆?!?/p>
陳斯遠瞧了一眼,這托盤里的毛筆樣式古怪,內(nèi)中好似有個墨囊?試探著寫了兩筆,眼見果然如此,這才提筆落墨。
他筆法得柳骨幾分神韻,偏與這一闕詞對不上,于是書寫起來便用了草書。當(dāng)下一蹴而就,便將一闕詞寫了出來。
那錦云便在一旁觀量著,待半闕一出,頓時面上泛起紅光來,只是欣喜不已。她這般情形落在眾人眼中,自是惹得眾人心下好奇不已。
江月有心湊過來觀量,卻礙于被錦云搶了先,心下暗自著惱;伶韻瞧著陳斯遠眉頭微蹙,便自顧自又飲了一杯。
這邊廂賈璉離得最近,只瞧了幾眼便心下大驚!這等才情果然是遠兄弟?是了!若沒才情,大老爺又怎敢讓此人冒婚?壞了壞了,來日這人說不得就能過了鄉(xiāng)試,到時候還不知家里怎么鬧騰呢!
一旁韓奇、陳也俊卻并不關(guān)注,只掃量幾眼便低聲嘀咕起來。二人本就是勛貴之后,這等舞文弄墨的小道只當(dāng)消遣,又怎會放在眼里?
須臾,待陳斯遠撂下筆,錦云緊忙捧了紙張吹干墨跡,喜滋滋道:“果然好才情!只怕陳先生來日必將青史留名?!?/p>
話音落下,江月急切道:“好妹妹,快拿來我瞧瞧。”
錦云笑道:“莫急,我誦來姐姐聽聽就是了?!?/p>
當(dāng)下清了清嗓子,便用那脆生生的小嗓誦讀起來:“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fēng)悲畫扇?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零鈴終不怨。
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dāng)日愿。
”
一闕詞誦罷,錦云兀自意猶未盡,那江月更是失神不已。這一闕納蘭詞本就是擬女子口吻書就,內(nèi)中哀怨凄婉、屈曲纏綿,又怎是尋常可比?
莫說是江月,這會子連伶韻都定定看向陳斯遠。過得須臾,忽而起身離席,竟招呼都不打一聲便去了。
陳斯遠心下納罕,偏一應(yīng)人等都習(xí)以為常,竟只字不提,只是夸贊那一闕木蘭花如何纏綿悱惻。
過得半晌,忽而有小丫鬟入內(nèi),低聲與兩位女先生耳語幾句,那江月略略蹙眉,嘆息一聲起身道:“今兒個怕是不好招待幾位了,小女子這邊廂道惱了。待來日小女子再行彌補。”頓了頓,又看向陳斯遠道:“陳先生,書寓上元時有詩會,若先生得空還望撥冗一會。”
錦云又親自捧了請柬來,笑道:“陳先生定然要來,不然又如往年一般都是些陳詞濫調(diào),沒了意趣?!?/p>
陳斯遠笑著應(yīng)下,旋即與賈璉等起身告辭。兩位女先生只送到門前,旋即打發(fā)了小丫鬟相送,她們兩個急急往后頭尋去,卻不知出了什么事兒。
出了園子,外頭停了馬車,韓奇、陳也俊、賈璉三人都是乘車而來,唯獨陳斯遠騎了馬。
賈璉不好裝瞧不見,便道:“遠兄弟不若與我一道兒乘車回返吧。”
“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