唏噓半晌,邢夫人蹙眉拍案道:“賴家實在欺人太甚!”頓了頓,又與陳斯遠道:“你不知,大老爺因著此事前后敲了賴大兩千兩銀子了。”
陳斯遠點點頭,心忖這倒是大老爺作風。
邢夫人低聲問道:“你打算如何對付賴家?”
陳斯遠道:“賴家不過冢中枯骨,說難聽的,只等老太太一去,兩房定要拿賴家開刀。唯一可慮的就是那賴尚榮……此人心胸狹窄、睚眥必報,還是個陰毒的性兒,總要絕了后患才好。
如今他不讀國子監(jiān),來日其必定捐官,只要阻著其得了實缺就好。”
不得實缺,賴家就沒法子轉(zhuǎn)換門庭,等賈母百年之后,還不是由著賈赦、王夫人揉捏?
仔細思忖,雖不大恰當,可賴大與和珅何異?太上特意留書讓后繼饒過和珅,可嘉慶饒過和珅了嗎?
說不得嘉慶心下恨死了乾隆,否則也不會定其廟號為高宗。
一朝天子一朝臣,放在世家大戶也是一樣。
邢夫人聞言思忖道:“大老爺這邊不用管,他在五軍部不過虛應其事,疏通個武職還成,文官的缺說不上話。倒是二房那邊須得防著?!?/p>
陳斯遠頷首道:“那我回頭兒與二房太太遞個話兒……總不能讓賴家這等到嘴邊的鴨子飛了去?!?/p>
邢夫人點點頭,轉(zhuǎn)而道:“過了二月二,三姐兒便要開親,你是小輩,得空多去幫襯著。”
陳斯遠笑道:“便是沖著你,我也要去幫襯一番?!?/p>
眼見陳斯遠愈發(fā)不規(guī)矩起來,邢夫人卻哼哼著不曾推拒。陳斯遠眼見邢夫人眼里好似沁出水兒一般,哪里還不知其心思。當即上下施為,什么‘一指禪’‘鷹爪手’一股腦的用上,這才伺候了邢夫人一遭。
待事畢,陳斯遠悄聲問道:“今兒個怎么不推拒了?”
邢夫人癱軟在軟榻上,悠悠道:“也不知怎地,這肚子逐漸隆起,反倒愈發(fā)想那事兒?!?/p>
陳斯遠順勢說道:“都說前三個月最緊要,過了三個月也就無妨了……不若咱們試試?”
邢夫人明顯意動,卻到底搖頭道:“不成不成,可不敢動了胎氣。”當下囁嚅一番,又要來伺候陳斯遠。
陳斯遠意興闌珊道:“隔靴搔癢總是無趣。”
邢夫人掩口笑道:“那你去尋苗兒、條兒去……那兩個小蹄子一準兒答應呢?!?/p>
陳斯遠還記著夜里去尋尤三姐呢,哪里肯與那兩個廝混?又與邢夫人說了會子話兒,便施施然起身告辭而去。
待陳斯遠回返自家小院兒,紅玉已然回來了。尋了個空與陳斯遠道:“大爺,那信箋林姑娘瞧過了?!?/p>
“可曾說什么了?”
紅玉笑道:“旁的倒是沒說,只說大爺?shù)淖舟E太過張揚了些?!?/p>
陳斯遠點點頭,再沒說旁的。他與黛玉雖有來有往,卻因著黛玉住在榮慶堂里,始終不得見面。如今就只盼著省親別墅早日完工,如此也好在園子里偶遇林妹妹。
余下光景,陳斯遠用心雕琢,又尋了工具將兩塊錫板彎折了,合在一處做了個貝殼形狀的脂粉盒。
紅玉與柳五兒兩個瞧過了,自是贊嘆不已,都說陳斯遠‘好心思’。
眼看時辰不早,陳斯遠正要往小花枝巷去,外間又有人來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