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繡
邢夫人要自個兒過去吃酒?今兒個可是迎春及笄禮,自個兒去了妥當嗎?
眼見陳斯遠沒急著回話,那苗兒便笑道:“哥兒不知,今兒個可謂雙喜臨門呢。先是二姑娘及笄,跟著太太憐惜二姑娘,當著老太太的面兒說要往后要收養(yǎng)照料,二姑娘當場敬茶磕頭,往后就養(yǎng)在太太處了?!?/p>
邢夫人收養(yǎng)了迎春?如此算來,自個兒這個外男也不算太外道了?從邢夫人處算,自個兒與迎春算是姨表親。猶記得前幾回邢夫人吐口,好似有意撮合自個兒與二姑娘,如今還真?zhèn)€兒施行了起來。
總是邢夫人一番心思,可不好辜負了,因是陳斯遠笑道:“既如此,那我正好給二姐姐送去賀禮?!?/p>
當下拾掇齊整,提了紅玉遞過來的小巧包袱,這才隨著苗兒往東跨院而去。
二人進得園子里,眼見四下無人,苗兒便抱怨道:“哥兒自打去了國子監(jiān),碰一面都要好幾日呢。”
陳斯遠探手便將苗兒的柔荑扯在手中把玩,笑道:“如之奈何?我又不如寶兄弟家世顯赫,自當科場縱橫,搏一番前程。”
苗兒憂心道:“哥兒年歲還小呢,可不好累壞了身子骨。”頓了頓,又四下觀量一眼,這才說道:“好比那珠大爺,十四歲就中了秀才,可謂英才。還不是壞了身子骨,二十來歲便去了?”
陳斯遠笑道:“勞姐姐關心,我心里有數(shù)?!?/p>
苗兒舒了口氣,就道:“哥兒有數(shù)就好,這讀書總要勞逸結合,哥兒得空多歇息歇息……我們太太時常念叨哥兒呢?!?/p>
陳斯遠哪里不知苗兒心思,順勢問道:“那姐姐呢?”
苗兒掩口笑道:“我自也念叨得緊,只可惜哥兒一直不來?!?/p>
陳斯遠思量道:“等過了秋闈就好了?!?/p>
苗兒頓時愁眉不展,以為還要等上三四年,她轉過年來都十七了,三年后雙十年華,若不能到得陳斯遠身邊兒,便只能配了小子去。
陳斯遠見此情形也不多說,趁著行到一處閣樓下,扯了苗兒到得角落里好一番輕薄,直將苗兒弄得媚眼如絲這才將其放開。
余下行程別無二話,須臾轉進黑油大門,過三層儀門便聽得內(nèi)中咿咿呀呀南曲唱響。苗兒引著陳斯遠沿抄手游廊而行,進得大廳里,陳斯遠緊忙與眾人見禮。
邢夫人意味深長瞧了其一眼,說道:“這小一輩的都在眼巴前熱鬧著,唯獨少了你,想想也不是滋味,這才叫了你來?!?/p>
王夫人心下想著,不拘是撮合陳斯遠與迎春,還是陳斯遠與黛玉,總能讓陳、黛兩人遇見,因是便笑道:“要我說遠哥兒年歲也不大,往后須得跟兄弟姊妹們都聚在一處,可不好太過生分了?!?/p>
薛姨媽附和兩聲,瞧了陳斯遠兩眼,心下愈發(fā)異樣。卻是轉過年來陳斯遠身形愈發(fā)挺拔,雖稚氣殘存,卻難掩霞姿月韻,人如陽煦山立!若無那一番夜里旖旎,薛姨媽許是只當做小輩,并不會多心。
偏偏經(jīng)歷了那一遭,許是老房子著火,這薛姨媽成了魔障一般竟念念不忘至如今。
因著這念頭實在有悖人倫,是以薛姨媽只得垂下臉兒來遮掩,免得露出行跡。
陳斯遠不曾察覺,只與邢夫人、王夫人回了話兒,這才往小一輩那一桌行去。
到得近前,先行與二姑娘迎春見了禮,隨即大家伙起身彼此見過禮,不待陳斯遠落座,那小惜春便道:“我們方才還忖度著遠大哥提了什么賀禮來,如今瞧著也是個小巧盒子?現(xiàn)在就差寶二哥與遠大哥了?!?/p>
探春也笑道:“寶二哥一直藏著掖著,也不知這回要送二姐姐什么物件兒?!?/p>
寶玉提著酒盅賣弄道:“不可說,不可說,還是先看看遠大哥的賀禮?!?/p>
此時苗兒將那小巧包袱提了來,陳斯遠打開包袱,將內(nèi)中錦盒推在迎春面前,笑道:“也不知送二姐姐什么物件兒,我便自個兒胡亂做了個,二姐姐瞧瞧可還稱心?!?/p>
迎春斂身謝過,將錦盒捧在面前,此時一眾姑娘家起哄連連,迎春便羞怯著打開來,搭眼一瞧,便見內(nèi)中是個小巧的錫器百寶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