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斯遠心下費解不已,書中晴雯是被攆出府去的,可怎么也不該是這時候吧?到底生了什么變故?
他納罕著進得內(nèi)中,又聽紅玉道:“大爺,下晌時剛巧遇見雪雁,她說那物件兒林姑娘極得意呢。哦,她又說了,林姑娘又犯了舊疾,如今咳嗽不已,還不知什么時候能好呢?!?/p>
陳斯遠忙問道:“林妹妹可曾用了藥?”
紅玉道:“王太醫(yī)開了些治風寒的,私底下林姑娘還吃著人參養(yǎng)榮丸,雪雁說總要十幾日才會好轉(zhuǎn)?!?/p>
陳斯遠學(xué)了不少雜學(xué),便是醫(yī)術(shù)也略有涉獵,因是便道:“此藥好似以人參為主?”
紅玉說道:“聽說金貴著呢,非得用十年往上的老參才中用?!?/p>
陳斯遠思忖道:“人參雖大補,可也不好多用……”
有些事如今陳斯遠只能想想,卻不好多做……比如為黛玉另尋名醫(yī)診治。人參養(yǎng)榮丸再是補身子,也沒有經(jīng)年累月一直吃的道理。中醫(yī)開方,哪兒有一成不變的道理?從來都是因時而變。
奈何如今他與黛玉婚事未定,此事實在不好插手。
幸好黛玉這幾年還算無恙,陳斯遠便暫且不去想。
香菱這會子行過來問道:“大爺可要用晚點?”
陳斯遠隨口回:“方才吃過,取了晚點來你們分著用就是了。”
紅玉就笑道:“這倒好,蕓香那丫頭一準兒高興。”見陳斯遠瞧過來,紅玉道:“大爺不知,每回蕓香吃得最多,不信大爺仔細瞧瞧,她可比去年足足胖了一圈兒呢?!?/p>
陳斯遠笑著頷首,不經(jīng)意又想起晴雯來,心下總覺得是因著自個兒方才生出這等變故來。忽而想起先前蕓香說賴大家的四下掃聽自個兒與晴雯的事兒……嘶!莫非賴家為了緩和,干脆設(shè)計將晴雯攆了出去?
陳斯遠暗暗攥拳,越琢磨越有可能。
心下不由得暗忖,無怪書中賴家一直屹立不倒,這般善于審時度勢,哪怕明知賴家好似藤蔓一般寄生賈家大樹之上,賈家上下也對其生不起厭嫌來。
又想起書中晴雯叫了一夜的娘方才死去,陳斯遠頓時心生不忍。一邊廂暗惱賴家遲遲不來送人情,一邊廂又實在忍不住。
春日漸長,陳斯遠心下焦躁,連連飲了兩盞茶水,忽而便釋然起來。心中既放不下,那又何必繃著自個兒?前一世自個兒處處給人當孫子,臨了也沒討得了好兒,既重來一回,何不恣意幾分,行事但求無愧于心便好。
拿定心思,陳斯遠霍然起身。
香菱正在一旁打絡(luò)子,迷糊地瞧了一眼,問道:“大爺往哪兒去?”
“我?guī)|香四下轉(zhuǎn)轉(zhuǎn)?!?/p>
香菱是貴妾,總不能讓香菱去照料晴雯;紅玉須得在家中坐鎮(zhèn),自個兒不在,有紅玉在好歹能應(yīng)付。
柳五兒本身就是個病秧子的嬌小姐,算來算去可不就只剩下個小丫鬟蕓香了?
當下陳斯遠與紅玉交代一聲兒,起身到得庭院里,招呼一聲,那蕓香便從廂房里跑了出來。
“大爺喚我?”
陳斯遠點頭道:“跟我走一趟,下個月再給你加一串錢?!?/p>
蕓香眨眨眼,頓時喜形于色。二人出得小院兒,陳斯遠吩咐蕓香將小廝慶愈叫到后門來。
待蕓香尋了慶愈到了后門兒,陳斯遠便問道:“你們可知多官家在何處?”
蕓香道:“好似就在后街巷子里?!?/p>
慶愈思量道:“好似聽人說過,就在小花枝巷后頭的橫三條胡同。”
蕓香眨眨眼,納罕道:“大爺要去瞧晴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