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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枝巷。
三合院里吵嚷聲不絕,引得鄰人探頭觀量。
尤二姐將尤老娘扯出正房,那尤老娘氣得臉色煞白,指著內中大罵道:“你痰迷了心,脂油蒙了竅!好啊,攀上高枝兒就不認自個兒老娘了,天下間哪兒有這樣的女兒?”
內中尤三姐掐腰還嘴道:“我就算鬼迷心竅,也好過你一心鉆錢眼兒里!天下間哪個爹媽不盼著自個兒兒女好?偏生到了你這兒,只一心從女兒身上斂財!”
“你,你個白眼狼!從今往后我再也不認你!”
尤三姐兩步到得門前,粉面含霜,瞥了尤老娘一眼道:“唷,那我倒是謝過安人了。往后安人自去尋地方打秋風去,我這兒門第小,就不招待了!”
尤老娘氣得三尸神暴跳,恨不得立時尋了物件兒打尤三姐一通。
虧得尤二姐一路拖拽,又有丫鬟夏竹幫襯,好說歹說總算將尤老娘扯進了廂房里。
入得內中,尤老娘氣得喘息不已,不禁哭道:“白養(yǎng)了十五六年,誰知有了野漢子就忘了娘!”
尤二姐勸說道:“媽媽快少說兩句吧……三姐兒本就是有口無心,話趕話說的,可做不得數(shù)?!鳖D了頓,又道:“再說三姐兒手頭的確就二百兩銀子,哪里還有銀子孝敬媽媽?”
尤老娘略略詫異,不禁蹙眉道:“那姓陳的也不差銀錢,怎么沒給三姐兒?”
尤二姐好一陣無語,說道:“他倒是要給,奈何三姐兒怕了媽媽,是以干脆就沒要。只說居家過日子,二百兩便能過一年呢。”
尤老娘頓時痛心疾首,拍著大腿道:“傻不傻?爹親媽親哪兒有銀子親?如今不趁著得寵多討要些銀子,過幾年人老珠黃了,哭都沒地方哭去!”
尤二姐略略蹙眉,情知尤老娘便是這般性子,于是干脆就不勸了。
數(shù)落了尤三姐一通,尤老娘略略消氣兒,打發(fā)了夏竹出去,旋即低聲問道:“我且問你,你與那姓陳的如何了?”
“這……三姐兒就在一旁瞧著,我還能如何?”
也是古怪,那陳斯遠一雙眼睛盯著自個兒不放,偏生一有尤三姐在旁,他便規(guī)矩了起來。好不容易四下無人,他也不過略略揩油,旁的一概沒有。算算到如今都兩個月了,半點進展也無,徑直讓尤二姐心下氣惱。
想起陳斯遠先前提及張家的婚事,尤二姐暗忖,莫非便是因著此事他才顧慮重重?
想到此節(jié),尤二姐陪坐一旁,低聲與尤老娘道:“媽媽,不知怎地,他竟知道了我與張家指腹為婚之事……說不得就是因此這才心生顧慮?!?/p>
尤老娘一怔,納罕道:“這等事兒他是怎么知曉的?”頓了頓,忽而醒悟,不禁罵道:“有了漢子忘了娘,她真真兒是對那姓陳的掏心掏肺啊?!?/p>
破口大罵一通,尤二姐待其停歇了,這才說道:“媽媽不若尋了張家將那婚事退了?!鳖D了頓,抬眼說道:“我私下瞧著,遠兄弟對我自是有心的。只是一來有婚約為阻,二來三姐兒又在一旁攔著,這才拖延到了今日?!?/p>
尤老娘頓時愁眉不展,說道:“張家早就敗落了,如今都尋不見人,我去哪里退去?”看向尤二姐,說道:“那姓陳的既然畏首畏尾,我看你不若跟我回去。每月去一趟寧國府,好歹能賺一些好處?!?/p>
尤二姐暗自撇嘴,一些好處又是多少?見識過陳斯遠出手闊綽,尤二姐哪里還看得上賈珍摳摳搜搜給的那仨瓜倆棗?
再者,尤二姐心下到底是有些廉恥的。先前被尤老娘教唆著,懵懵懂懂陪了兩回酒,好歹不曾失了腳;這往后再去,萬一若是丟了清白,來日哪里還有回頭路?
因是尤二姐便求肯道:“大姐攔著,我往后再不去了。若媽媽能說通大姐,我怎么都行?!?/p>
“你——”尤老娘為之一噎,頓時說不出話來。
那尤氏又不是她親生的,防二姐兒、三姐兒好似防賊一般,哪里會松口讓尤二姐過門?
耳聽得尤二姐又來求肯退婚,尤老娘頓時沒了耐心,推說兩句干脆起身便回了寧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