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媽再是能為,不過兩回便泄了氣力,只渾渾噩噩隨他施為。
她便說道:“也不知愛惜自個兒身子骨,長此以往下去怎生得了?”
陳斯遠(yuǎn)笑道:“是你不中用,怎地又怪在我身上了?”
薛姨媽便暗忖,想來是因著小冤家年歲漸長之故?仔細(xì)觀量,見其身上果然多了些肉,當(dāng)下便不再說旁的。略略起身伏在其懷中,二人你儂我儂很是說了一番情話。
薛姨媽又受不得口渴,因心疼陳斯遠(yuǎn),便裹了衣裳取了火盆旁烤炙著的一壺暖茶來。她自個兒喝了個痛快,卻見陳斯遠(yuǎn)也吵著口渴,便耐不過其央求,只得做了一回皮兒杯。
眼看已是未時末,薛姨媽心緒漸漸平復(fù),這才與陳斯遠(yuǎn)說起正經(jīng)話兒來。
“那膠乳營生到底怎么個說法兒?”
陳斯遠(yuǎn)枕臂道:“還能如何?內(nèi)府占三成,余下七成留給咱們分潤。”
薛姨媽撐起身形來,道:“果然能賺?”
陳斯遠(yuǎn)‘嘖’了一聲乜斜一眼,沒言語。
薛姨媽便訕笑道:“我又沒說不信你……既然如此,留給我家四成可好?”
寶姐姐昨兒個便說了,薛家賬面上不過六七萬銀錢,薛姨媽能拿出四萬來,足見其對自個兒信重。
陳斯遠(yuǎn)便道:“實(shí)話與你說吧,這營生穩(wěn)賺不賠。這會子砸進(jìn)去一萬銀子,說不得五年后便是五萬、八萬也是有的。你薛家占去四成,來日你說會不會遭人嫉恨?”頓了頓,又道:“這外頭的豺狼虎豹且不說,若你家果然得了幾十萬活錢,你那兄長會不會惦記?薛家別房會不會惦記?賈家又會不會起旁的心思?”
薛姨媽蹙眉長思。陳斯遠(yuǎn)這話自然不錯,薛家再如何,也不過是皇商,自然比不得其余勛貴。
這勛貴人家說出來比揚(yáng)州鹽商還要體面,幾世積累,論起來身家比那鹽商還要富庶幾分??蓪?shí)則不過是驢糞蛋子表面光!
勛貴人家所謂身家多在屋舍、田產(chǎn)、古玩字畫上,論現(xiàn)銀都比不得尋常豪商,又豈能與揚(yáng)州鹽商相提并論?
太上在位時,兩淮鹽商斗富,一個自白塔上灑下兩箱金箔,一個放河燈能將河面堵塞。如此豪奢,又豈是賈家比得了的?
薛姨媽思量道:“不是還有曹家嗎?”
陳斯遠(yuǎn)冷笑道:“曹郎中不過是內(nèi)府郎中,如何拗得過你兄長與賈家?”
薛姨媽情知此言不差,便嘆息道:“罷了,那兩成總能有吧?”
陳斯遠(yuǎn)翻轉(zhuǎn)身形,瞧著其道:“依著我,你家還是出四萬銀錢。這兩萬折算股本,余下兩萬算作拆借,待五年后我雙倍返還,如何?”
薛姨媽嬌嗔著抬手捶打了其一下,道:“原是你要做這無本兒的買賣!”
陳斯遠(yuǎn)探手擒了柔荑在掌中把玩,笑著道:“你也不想想,若沒我的本事,那膠乳就是雞肋,又如何賺得了銀錢?”
薛姨媽被揉捏得心亂,便說道:“內(nèi)府三成,我家兩成,你兩成,就只余下三成……你待留給誰?”
陳斯遠(yuǎn)嘿然道:“賈家東西兩府底子早空了,能湊出一、二萬就不錯了……余下的,自然是價高者得?!?/p>
薛姨媽說道:“紅口白牙的,這外頭人又不知你本事,哪里哄得來銀錢?”
陳斯遠(yuǎn)忽而戲謔道:“怎么是紅口白牙?待過些時日我拿了實(shí)物來,保你歡喜?!?/p>
薛姨媽見其面上頗為不正經(jīng),頓時心生疑慮,也不知來日到底拿了什么實(shí)物來給自個兒瞧。
待捱到申時,薛姨媽再是不舍,也趕忙拾掇齊整了,與陳斯遠(yuǎn)匆匆別過便往薛家老宅回返。
陳斯遠(yuǎn)憊懶半晌,待火盆中炭火熄去,這才施施然穿戴齊整了,出得巷子雇請了馬車,往榮國府回返而去。
他心下自有思量,今兒個與薛姨媽繾綣幾回,難免精疲力竭,自然不好再去新宅尋尤二姐、尤三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