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咬著下唇道:“既然送來了,又豈能拿回去?我,我只是想跟遠(yuǎn)大哥說道說道,免得你當(dāng)我與姨娘一個心思?!?/p>
陳斯遠(yuǎn)忽而玩味道:“那三妹妹是什么心思?”
“我——”探春張口欲言,卻見陳斯遠(yuǎn)面上滿是戲謔,頓時嗔惱道:“——好生與遠(yuǎn)大哥說話,偏要來打趣我!”
“哈哈,這才尋常啊。若我一板一眼的與三妹妹說話兒,豈不反倒顯得此地?zé)o銀三百兩?”
探春一琢磨也是,緩緩舒了口氣,心下沒先前那般羞惱了,卻不知為何又有些悵然若失。
哪個少女不懷春?正是豆蔻年華,漸漸知了人事兒,哪個姑娘不曾在夢里幻想過意中人?
探春爽利不輸男兒,自是贊賞那等拿得起、放得下的偉丈夫,陳斯遠(yuǎn)身量高挑、相貌堂堂,文采驚艷,又極擅謀略,這等男子打著燈籠都難尋,探春又怎會沒念想?
奈何礙于年紀(jì),等她有念想時,陳斯遠(yuǎn)早就名花有主了。探春自知無望,干脆便將心思藏在心底。
二人說過半晌閑話,探春很是請示了一番處世的道理,心覺大有裨益,眼看時辰不早這才告辭而去。
出得清堂茅舍,那侍書熟知自家姑娘的性兒,眼見其悶頭不語,她便也悶頭不語;那翠墨卻是個活潑的,忽而便說了句‘可惜了’。
探春一怔,頓時著惱著扭頭看向翠墨,誰知翠墨一指水中的仙鶴,道:“那仙鶴方才銜了好大一條魚兒,奈何那魚兒掙脫了去?!?/p>
探春細(xì)細(xì)觀量,果然見水面上漣漪點點,水下隱隱有一條碩大錦鯉飛速逃去。
探春心下悵然,也復(fù)述了一嘴:“是啊,可惜了。”
侍書最知探春心思,眼見那仙鶴茫然四顧,也跟著嘆息了一聲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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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侄女兒好端端的清白女兒家,就這般不明不白的跟了貴府老爺去!說來我那侄兒還是貴府老爺?shù)拈T生!老太太且說說,天下間豈有這般道理?”
榮慶堂里,一婦人唾沫紛飛,上到賈母,下到王夫人、薛姨媽、邢夫人、鳳姐兒,一個個都不知如何應(yīng)對。
這事兒怎么說都怪賈政,人家傅家長輩說的在理啊。
那邢夫人暗自憋笑,忍不住與賈母說道:“老太太,我看人家說的在理,要不……就把傅姑娘接進(jìn)家門來?這放在外頭,總不是個法子?!?/p>
王夫人怨毒地瞥了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邢夫人一眼,道:“大嫂說的輕巧,傅姑娘若是進(jìn)了門,你讓周姨娘、趙姨娘如何自處?”
邢夫人來勁兒了,道:“這事兒也容易,左右那周姨娘無所出,又上了年歲,我看干脆送去廟里供養(yǎng)就是了?!?/p>
賈母聽不下去了,呵斥道:“少胡吣!”
若果然送了周姨娘去廟里,那賈家的臉面還往哪兒擱?
就聽下頭的傅姑姑又道:“都說老太太是個慈悲人,太太又是吃齋念佛的,出了這檔子事兒,左鄰右舍不知如何數(shù)落我那侄女兒呢。也是貴府老爺信誓旦旦說不日便接了我那傻侄女進(jìn)門,她這才不曾自戕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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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團(tuán)亂麻
誰知今天拖明天,明日拖后日,逼得我實在沒了法子,只得登門來討個說法兒。老太太,還請看在兩家是故交的份兒上,救一救我那可憐的侄女兒吧?!?/p>
說話間女人起身便要下跪。
唬得賈母慌忙道:“快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