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對賈家也不過一知半解,好比賈敬為何避居城外道觀?這人可是正兒八經(jīng)進士出身。寧國府又是大宗,倘若有賈敬在,又怎會讓寧國府胡來?
可偏偏此人往城外道觀避禍去了,避的是什么禍?莫非賈家牽扯了什么了不得官司不成?
賈史王薛同氣連枝,四王八公又多有往來,能讓賈敬避禍的,怕是只有捅破天了!
依稀記得程高本里賈家最后可是抄了家的,為自個兒前程計,與賈家牽扯太深豈非自毀前程?
再好比王子騰與賈家的關系,此人一路高升,書中又神龍見首不見尾,最后竟死于用錯了藥……荒唐不荒唐?這藥是不是故意用錯的?
這些謎團如今都不得而知。再者說了,他轉過年頂多能進國子監(jiān),又哪里敢奢望名門貴女?
一時間陳斯遠先是迷茫,繼而又躊躇滿志起來。
他卻不知,此番情形落在邢夫人眼里,竟讓這女子隱隱心疼起來。手兒摩挲在胸膛上,邢夫人撫慰道:“你如今年紀還小,婚姻大事且再等上幾年吧。若來日你果然金榜題名,那榜下捉婿的不知凡幾,說不得就進了哪位貴人的眼呢?!?/p>
“嗯?!标愃惯h打了個哈欠,又扶著腰起身道:“時辰不早,我該回去了?!?/p>
邢夫人媚眼如絲,掩口笑道:“讓你方才逞能,這會子知道厲害了吧?”
陳斯遠嗔道:“好個玉蝶,分明是你索要無度,這會子又怨起我來?!?/p>
邢夫人也不理會其打趣,一邊廂為其整理衣裳,一邊廂低聲說道:“你好生用功,老爺說了,那國子監(jiān)坐監(jiān)三年便能出來補官缺。二房那個門生傅試就是國子監(jiān)出身,二房費了一些氣力這才讓他補了缺。沒幾年,如今也是正六品的推官了。待你國子監(jiān)肄業(yè),好生求了大老爺,說不得也能補個好缺呢。”
陳斯遠探手挑起那豐潤下頜,笑道:“小瞧我?只是監(jiān)生出身,怕是正四品的知府就到頭了,我來日還要為官作宰呢。你且等著吧,那國子監(jiān)一二年我便能讀完,其后一路高中,也入館閣里做個翰林儲相當當?!?/p>
見他胡吹一氣,邢夫人也笑道:“好啊,你若真?zhèn)€兒入了館閣,那等孩兒大一些,我叫他拜你為師?!?/p>
瞧著邢夫人一手撫著小腹,陳斯遠掃興的話就沒說出口——雖說掐算了時日,可這會子同房不過比平時幾率高一些罷了,哪兒可能一擊中的?
西梢間里傳來兩聲咳嗽,邢夫人頓時面色一肅,當下再不敢說話,只連連給陳斯遠使眼色。陳斯遠忍著腰疼將死豬一般的賈赦搬到炕頭,隨即便被邢夫人打發(fā)了出去。
陳斯遠躡足溜到西梢間觀量,見兩個丫鬟依舊睡得瓷實,這才開了房門溜了回去。
卻說邢夫人先是給賈赦褪去衣裳,旋即又溜到西梢間將兩個丫鬟擺好,這才回返炕上舒了口氣。
一夜無話,邢夫人只覺才睡了一會子,便被身旁響動驚醒。
睜眼,便見賈赦哼哼著捂著腰。
這是躺地上受風了?倒是湊巧!
邢夫人嚶嚀一聲慵懶起身,旋即嗔道:“老爺也是,飲了些酒便不管不顧的,我這身子如今好似沒骨頭一般呢?!?/p>
賈赦眨眨眼,觀量邢夫人一眼,暗自回想……自個兒昨個兒夜里癲狂了一回?
嗅嗅,果然那氣息若有若無,再加上腰疼無比,想來應是如此。嘖,馬道婆那酒好是好,就是喝完了不大記事兒啊。
含混兩聲應付過去,抄手將懷表拿過來觀量一眼,眼見卯時已過,賈赦頓時蹙眉道:“都這個時辰了?怎么不見丫鬟、婆子來伺候?”
此時便聽得吱呀一聲,些許冷風灌入,旋即便有苗兒行進來,惺忪著睡眼道:“老爺,昨兒個夜里幾個婆子飲了酒,這會子才醒。且遠大爺說了,下了一夜的雪,只怕不好倉促上路,便打發(fā)我來與老爺說一聲,說是不若辰時再啟程?!?/p>
“唔——”賈赦應了一聲,起身披了衣裳落地,到得床前推開窗扉,便見院中積雪三寸。也虧得一夜風雪,生生將陳斯遠足跡掩了去,不然此時定會露出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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