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大老爺賈赦猛地一拍桌案,叱道:“都是璉兒那混賬!錯非他壞了好事,此番我最少賺兩三萬銀子?。 ?/p>
邢夫人這會子懷里揣了孩兒,不由得有些得隴望蜀,當(dāng)下下蛆道:“老爺還不知璉兒?莫說家里那姓王的,便是外頭的興兒、昭兒也能當(dāng)他半個家?!?/p>
“混賬行子!”賈赦罵道:“自古都是男主外女主內(nèi),好好的爺們兒還能讓屋里的欺負了去?”當(dāng)下起身便走。
邢夫人起身追問道:“老爺這是往哪兒去?”
賈赦頭也不回道:“我去后頭瞧瞧,若是璉兒敢怠慢,這回定要給他個好兒!”
邢夫人送了兩步,回身又歪在軟榻上,手捧著小腹蹙眉思量。她如今才一千多銀錢,半年才能得幾百兩?可惜三姐兒的親事不能拖了,不然挪用了,這一來一回就是一千二百兩??!
鳳姐兒院兒。
陳斯遠顧念著鳳姐兒待自個兒不薄,便過來與鳳姐兒提了一嘴。鳳姐兒也是爽利性子,道:“唷,這回又托遠兄弟的福了。”因著有燕平王背書,鳳姐兒這回愈發(fā)爽利,思量道:“我手頭銀錢不多,能出個三千兩,不知遠兄弟——”
陳斯遠應(yīng)下:“好,那就三千兩。年后定下來,我再來尋二嫂子。”
鳳姐兒就笑著與平兒道:“瞧瞧遠兄弟,什么好事兒都想著咱們。”又看向陳斯遠道:“前一回你璉二哥不得空,這回年節(jié)請酒,你璉二哥說了,定要好生陪遠兄弟喝一回?!?/p>
陳斯遠笑著應(yīng)下,起身道:“那二嫂子歇著,我還要去尋太太問問?!?/p>
鳳姐兒面上訝然,起身來送,說道:“遠兄弟這個心性,來日必成大業(yè)。快去吧,太太聽了信兒一定歡喜?!?/p>
當(dāng)下鳳姐兒與平兒一道兒將陳斯遠送出來。陳斯遠繞過粉油大影壁,過月洞門往王夫人處尋去。結(jié)果迎面便撞見沮喪著臉兒自東大院回返的賈璉。
二人相見,彼此招呼一聲,賈璉無心言語,悶頭便回了鳳姐兒院兒。
進得內(nèi)中,喪氣般往炕上一歪,嘆道:“哎,流年不利啊?!?/p>
鳳姐兒坐在炕桌后翻著賬冊,聞言抬眼瞥了一眼,見其腰間竟有個鞋印,頓時納罕道:“唷,這是怎么了?”
賈璉哭喪著臉兒道:“別提了,大老爺不知今兒個哪根弦不對了,方才往省親別墅來,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我上去辯解兩句,誰知他竟大發(fā)火光!瞧,一腳踹過來,虧得這會子還沒放水,不然就得成落湯雞?!?/p>
鳳姐兒蹙眉道:“好端端的踹你做什么?”
平兒在一旁笑道:“定是二爺這幾日偷懶,被大老爺聽了信兒,怕是這回拿二爺作筏子給下頭人瞧呢?!?/p>
鳳姐兒舒展眉頭道:“這也說不準(zhǔn)。這下頭人奸滑著呢,昨兒個運回來的磚石,瞧著就不像新的,偏報的賬目與新的一般無二。”
賈璉面上訕訕道:“磚石莫管了……前一回不是給了你一對貓眼兒耳墜嘛?!?/p>
王熙鳳為之一噎,旋即道:“那也不能太過離譜,這賬目須得太太、老太太過目的?!?/p>
賈璉嗤笑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大老爺帶頭貪墨,下頭人還不是有樣學(xué)樣?已經(jīng)不錯了,這才貪了幾個去?那皇陵——”
鳳姐兒一瞪眼,賈璉情知失口,忙嘖嘖兩聲遮掩過去。
平兒也識趣,忙去外頭忙活起來。
待平兒一走,賈璉就道:“方才撞見遠哥兒了,他怎么往這邊兒來了?”
鳳姐兒哼哼兩聲,道:“偏你心有成見,人家遠兄弟這回又有了發(fā)財門路,立馬就尋了我來說。”
“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