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斯遠心下卻不以為然,他若是寶玉那等身份,自然可以與黛玉慢慢來,嬉鬧、耍頑、風花雪月。奈何他不是!林妹妹雖不知其具體底細,可心下早早兒認定了那婚書是其偽作,又不下猛藥,又豈會扭轉局面?
少一時,又有寶姐姐莫名著回首看過來,好似責怪其嚇走了黛玉。陳斯遠便報之一笑,并不解釋。
待到得玉皇廟西面,那甬道果然寬敞,正適合用來耍頑。陳斯遠緊忙打發(fā)五兒回去取了些石灰來,便在甬道上劃了線,又將眾姊妹分作兩隊,便避在一旁瞧著鶯鶯燕燕們耍頑。
因著其遠遠避開,迎春、寶釵、黛玉等這才逐漸放開,一時間呼喝不止,嬉笑不休??茨悄z乳球落地彈起,場中湘云橫移閃避,得了球的探春奮力一砸,便正好砸在了迎春背脊上。
惜春立時合掌歡喜道:“中了中了,二姐姐下場!”
又須臾,寶姐姐故意賣了個破綻,正被砸在小腿上,便香汗淋漓地嗔道:“誒呀,都要躲開了,誰知這腿不聽話。”
眾姊妹嬉笑一番,寶姐姐接了鶯兒遞過來的帕子,一邊擦拭面頰上的汗珠,一邊廂偷眼往陳斯遠這邊瞧。少一時,她便悄然往玉皇廟后溜去。
陳斯遠聞弦知雅意,從另一邊往玉皇廟東面繞行。
須臾光景,二人便在一株高大桃樹下聚首。寶姐姐嗔怪道:“好不容易與林妹妹說會子話兒,你怎么把她招惹了?”
陳斯遠那日過后,坦然接受此一世成了渣男,這會子更是化身屑男,瞧著寶姐姐道:“你還想著林妹妹,怎么不想著自個兒?”
寶姐姐為之一噎,道:“我總比她方便些。”
陳斯遠道:“昨兒個你媽媽可起疑心了?”
寶姐姐搖了搖頭,蹙眉失落道:“過問了幾句,只當我與表姐有仇怨……我那會子倒是想媽媽窺破了去,這般遮遮掩掩的實在是煩了。”
陳斯遠鼓動道:“那不如我回頭兒尋了姨太太當面提親?漫說是你,便是我也煩了的?!?/p>
“你瘋了?”寶姐姐頓時蹙眉惱道:“我不過是一時氣話,真?zhèn)€兒與其說了,還不知怎么鬧呢?!?/p>
陳斯遠便搶先腹誹道:“姨太太心下也不知如何作想的,碧紗櫥里有個湘云,櫳翠庵里還有個妙玉,也不知寶玉好在何處了。”
此言一出,寶姐姐便勸說道:“你,你也莫急,這事兒還是緩和著來。我時常與媽媽說說,遲早能改了她的心思。”
陳斯遠不情不愿頷首應下,俄爾便道:“那膠乳營生有了起色,你家中可有合用的人手?回頭兒須得往那鄭和島看著,怕是年不得回返?!?/p>
寶釵頓時心下一動。因其父早早過世,薛家大房得用的人手不是生出歪心,便是被其余各房拉攏了去,如今能得用的不過是老掌柜張德輝一人。
若將張德輝打發(fā)去了鄭和島,料想媽媽再不會由著哥哥薛蟠胡亂折騰。
寶姐姐便道:“得用的如今只老掌柜張德輝一個,回頭兒你與媽媽說說,我家投了兩萬銀錢進去,媽媽一準兒能放了老掌柜去。”
陳斯遠笑著道:“甚好。張德輝一去,賬目就須得寶妹妹看顧著了?!鳖D了頓,又道:“聽聞金魚池如今楊柳依依,正是踏春的好去處。”
寶姐姐一顆心都撲在他身上,自是想與其一道兒花前月下。聞言不禁希冀道:“若是三月中能在池上泛舟,真真兒是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