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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劫波渡盡始見晴（第3頁）

夏金桂當(dāng)即笑著頷首應(yīng)下，心下卻直翻白眼，只當(dāng)王夫人是騎驢找馬、首鼠兩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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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堂茅舍。

這日因李紈守著賈蘭，三春便得了自在。小惜春頭晌可勁兒耍頑了一回，到下晌時眼見一直不見陳斯遠，便往清堂茅舍來尋。

誰知甫一進院兒，便被一股子蒜味與魚腥味熏了個跟頭。

惜春抽出帕子遮掩了口鼻，入內(nèi)便見東廂房左近架起了一口大鍋，其上又有蒸屜，一股子黃乎乎的油水正從鐵皮管子里滴落。

內(nèi)中人等，除去陳斯遠，俱都戴了口罩。惜春上前招呼道：“遠大哥，你又擺弄那勞什子青霉了？”

陳斯遠道：“這回不是青霉，是大蒜素。”

“大蒜……素？”

陳斯遠張口欲回話兒，誰知剛巧一陣風(fēng)吹來，那蒸汽裹挾著刺鼻氣味兒一股腦地鉆進口鼻里，嗆得陳斯遠咳嗽連連。

那照看玻璃瓶子的紅玉便甕聲甕氣道：“我們大爺聽說蘭哥兒高熱不退，不知又從哪兒得來的偏房，打小廚房挪了一笸籮青蒜不說，還將二奶奶愛吃的蕺菜（魚腥草）搶了一笸籮來，說是要煉制秘藥。”（注一）

香菱在一旁打趣道：“都說是藥三分毒，只看大爺擺弄的這兩物如此難聞，說不得便有大用呢！”

五兒等聞言頓時咯咯咯直笑，連帶小惜春也笑個不停。

陳斯遠此時錯開幾步，避開風(fēng)頭，只目光灼灼地盯著那灶臺上的籠屜?？谥行χ溃骸安幌刖熥蠼挂灿修恕！?/p>

紅玉笑著道：“想來大爺素日里沒仔細瞧過田間地頭，這蕺菜四下都是，只是味道不大好，府中只二奶奶食用，旁人實在受不了那股子魚腥味兒?！?/p>

惜春趕忙頷首道：“是了，前年我見鳳姐姐吃，忍不住嘗了一口，真真兒難吃死個人！”

香菱道：“大爺怕是不知，這蕺菜便是在遼東也有呢?！?/p>

陳斯遠笑著點頭不迭，心下熱絡(luò)一片。大蒜能制大蒜素，魚腥草自然也能！前者種植起來繁瑣，產(chǎn)量遠不如后者，此物若是操辦得好了，說不得便是一大筆財源。

是了，更緊要的是好歹能給賈蘭用，總不至于讓李紈牽腸掛肚。

小惜春盤桓半晌，起先還興致勃勃，待實在受不得那股子氣味，只得敗退而去。

至晚飯時，那魚腥草不見動靜，陳斯遠也不知哪里出了差錯，倒是大蒜提取了一團黃乎乎的膏狀物。

陳斯遠自個兒用筷子蘸了些品嘗，頓時呲牙咧嘴。心下琢磨著酒精大抵不會與大蒜產(chǎn)生反應(yīng)？當(dāng)下便將膏狀物盛進小瓷瓶，打發(fā)紅玉緊忙往稻香村送了去。

此時賈蘭昏睡醒來，只略略用了些粳米粥便又昏昏沉沉起來，李紈眼見其又高熱不止，頓時急得團團轉(zhuǎn)。

恰紅玉送了大蒜素來，李紈頓時如獲至寶，緊忙給賈蘭喂了一勺。至夜里，又連著喂了兩回。說來也奇，不知是不是大蒜素起了效用，待轉(zhuǎn)過天來，那賈蘭果然退了熱，便是咳嗽也輕了許多。

素云、碧月俱都松了口氣，齊齊贊嘆還是遠大爺有法子。那李紈面上笑著頷首，心下自是暖流涌動。

心知他雖不好來稻香村，心下卻是掛念自個兒與蘭兒的。雖說是見不得光的，可得有情人如此，又夫復(fù)何求？

李紈眼看賈蘭這日能跑能跳，安心之余，便不由得愈發(fā)想見陳斯遠。趁著賈蘭無恙，李紈心下有感，便作詩一首：狂夫偕俊逝天涯，望斷衡陽雁影賒；孤幃玉質(zhì)能如此，唯有窗前月印花。

寫罷又覺不妥，便將那詩文揉作一團，丟進火盆里燒了個干凈。

到得下晌時，因?qū)嵲诎崔嗖蛔⌒木w，便吩咐素云道：“你且看顧著蘭兒，我先前在玉皇面前起了誓，如今蘭兒見好，總要去玉皇面前誦幾遍經(jīng)文去?！?/p>

素云不疑有他，自是應(yīng)下。李紈便領(lǐng)了碧月往那玉皇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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