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蕓一家就住在寧榮后街,陳斯遠掃聽了一番,一盞茶光景便尋上了門。
到得雜院外,遙遙便見賈蕓正幫著一婦人晾曬衣物。陳斯遠喚了一聲,賈蕓頓時高興道:“遠叔來尋我了?娘,這便是遠叔!”
那婦人丟下洗衣盆,不迭往身上擦了雙手,局促一福道:“喲,遠兄弟來了,我家蕓兒可多虧了你——”
陳斯遠擺手道:“五嫂子客氣了,也是蕓哥兒得用,這不,如今府中忙不過來,我又來尋蕓哥兒幫手了。”
婦人就道:“偏遠兄弟會說話兒,什么幫手不幫手的,蕓兒能給遠兄弟打打下手就成了。”頓了頓,又道:“不過咱可說好,上回那銀子……算是蕓兒借的。”
“五嫂子,你這——”
“一碼歸一碼,親兄弟還明算賬呢。蕓兒不過跟著奔走幾日,哪里就要二百兩了?”
陳斯遠如今身份坐實,再不用重金拉攏人手,當下就道:“行,那就依著五嫂子的。正好府中有差事,我與姨夫提了提,姨夫聽說蕓哥兒得用,就要見一見?!?/p>
五嫂子大喜,忙道:“誒唷,蕓哥兒,還不謝過你遠叔!”
榮國府要起省親別墅,金山銀海一般潑灑下去,誰不知隨便一個差事就有油水?
賈蕓上來鄭重謝過,五嫂子又叮囑幾句,這才讓陳斯遠領(lǐng)了賈蕓去。
二人一徑到了東跨院,進得外書房里見了大老爺賈赦。
這賈蕓本就是個心思伶俐的,賈赦略略暗示,賈蕓見陳斯遠點頭,自是應承在前。大老爺心滿意足,便將采買、打理花草樹木的差事給了賈蕓。
略略交代幾句,賈赦打發(fā)了賈蕓出去,獨留了陳斯遠。
賈赦一個眼神打發(fā)了小廝、丫鬟,內(nèi)中只余下二人。
賈赦便道:“遠哥兒,那婚約一事還是太過草率了——”
陳斯遠苦笑道:“姨夫,那日情形我若不應下來,只怕老太太就將婚書否了。”
賈赦冷哼一聲,道:“老太太上了年歲,私心過重。這婚姻大事怎能兒戲?”見陳斯遠苦笑著不言語,賈赦又道:“依我看,你也不必太老實了。寶玉昨兒個就從老太太處搬去了綺霰齋……黛玉時常往東大院去,那里有個小花園,遠哥兒得空不妨去轉(zhuǎn)轉(zhuǎn)?!?/p>
這是鼓勵自個兒勾搭黛玉?求之不得??!
陳斯遠沉吟道:“這……若是老太太知道了,只怕——”
‘嗤’,賈赦不屑一笑,說道:“別看老太太如今說一不二,可下頭人又不是死心眼,你只管往小花園去,旁的不用你管。出了事兒,自有老夫給你擔著?!?/p>
陳斯遠點了點頭,又道:“東大院快拆了吧?”
“嗯,沒幾日了?!辟Z赦道:“過幾日迎春回來,惜春送到珠哥兒媳婦那兒,探春回二房,不過那小花園本就在規(guī)劃之中,倒不用拆了去?!?/p>
陳斯遠裝作不得已應下,賈赦也不過問其制藝文章,擺擺手便將其打發(fā)了。
陳斯遠一徑回了自家小院兒,這回是柳五兒迎了出來,蕓香那小喇叭也不知往何處傳謠、造謠去了。
柳五兒就道:“大爺,前頭送來兩封請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