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一百三十四章 賠禮（第1頁）

賠禮

后車胡同，賴家。

卻說這日賴嬤嬤安坐家中，一邊廂用著冰糖燕窩，一邊廂與幾個丫鬟說著話兒。

賴嬤嬤年事已高，除非必要，素日里每月不過往榮國府走動三、五回，平素便是家中老祖宗。

這會子一個丫鬟為其捶腿，一個姿容上乘的丫鬟奉了帕子來，賴嬤嬤便撂下湯碗，仔細擦拭了嘴角，瞧著那丫鬟道：“你也不小了，改明兒個便去榮哥兒房里吧？”

那丫鬟名叫朱鹮，乃是幾年前與晴雯一道兒進的賴家，那會子晴雯還叫喜鵲。

此時聽了賴嬤嬤所言，面上頓時騰起暈紅來，低聲囁嚅道：“都聽老太太的?！?/p>

賴嬤嬤便扯了其手兒道：“你是我瞧中的，榮哥兒私底下也不知提了多少回，我也是念著你先前年歲小這才攔下。如今你年歲也到了，不好再攔。往后去了榮哥兒房里仔細伺候著，待來日得個一兒半女的，我做主，抬了你做姨娘。”

那朱鹮頓時又羞又喜，囁嚅著說不出話來。一旁幾個丫鬟連連道喜，心下卻分外厭嫌。

賴嬤嬤正要說些旁的，外間忽有婆子回話：“老爺、太太回府了！”

賴嬤嬤頓時心下一驚，賴大為榮國府總管，賴大媳婦為內(nèi)管事兒，這夫婦二人極少一同歸家，今兒個是怎么了？

當(dāng)下賴嬤嬤止住話頭，須臾便見兒子、兒媳二人慌慌張張行將進來，那賴大愁眉苦臉，甫一入內(nèi)便拱手道：“母親，大事不好了！”

賴嬤嬤頓時心下咯噔一聲，只道歷年貪占主家的事兒發(fā)了！

卻聽賴大道：“榮兒那孽障，我千叮嚀、萬囑咐，誰知他當(dāng)面應(yīng)承的好好兒的，轉(zhuǎn)頭卻忘了個干凈。因著一時意氣，上元夜招惹了遠大爺不說，轉(zhuǎn)頭兒又使了銀子要壞人家功名。

如今太太、大太太一道兒問罪下來，此番要是處置不好，只怕咱們家就要遭難了！”

“??？”賴嬤嬤訝然一聲，耳聽得不是貪占之事，略略放下心來，轉(zhuǎn)而納罕問道：“榮哥兒好端端的招惹遠大爺作甚？”

賴大媳婦便接嘴，將前因后果一一道來。

賴嬤嬤聽罷，心下愈發(fā)納罕，說道：“那陳斯遠不過是大太太家中遠親……”

賴大聞言趕忙道：“母親不知，那遠大爺早已今非昔比啊。單是海貿(mào)一事，帶著家中各處主子前后何止賺了萬兩？這回又要辦海貿(mào)，說不得又要大賺一筆；且其人頗有才名，上元時做了兩闕詞，如今業(yè)已名動京師。

再有，此番太太未嘗沒有拿咱們家作筏子的心思?！?/p>

賴嬤嬤這才恍然。是了！賴家熬了幾輩子，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體面，老太太又多番回護。也是靠著賴家等老家奴，這才將王夫人架空，空有掌家之名，并無掌家之實。

此番出了這等事兒，那邢夫人或許只是氣憤，王夫人只怕別有心思在其中。

賴嬤嬤思量著道：“這等事兒傳進老太太耳中只怕不大好，我這就動身，到老太太跟前兒請罪去?！?/p>

賴大與賴大媳婦一道施禮，愧疚道：“勞累母親了?！?/p>

賴嬤嬤也不說旁的，緊忙吩咐丫鬟伺候著其穿戴齊整。正待此時，外間又有婆子回話：“哥兒下學(xué)歸家了！”

賴大頓時蹙眉不已，叱道：“好個孽障，如今還有臉回來！今兒個定要給他個好兒！”

眼看賴大四下踅摸，賴嬤嬤頓時叱道：“你要作甚？咱們家熬了幾輩子，好不容易養(yǎng)出個哥兒來，你若是動榮哥兒一根手指，今兒個我就跟你拼了！”

賴大為之一怔，攥著拳頭一時間說不出話兒來。

正當(dāng)此時，便見賴尚榮轉(zhuǎn)過屏風(fēng)來，面上愁眉不展，愁苦不已。

賴大咬牙問道：“好畜生，你做下的好事！”

賴嬤嬤橫了其一眼，賴大說不下去，干脆冷哼一聲偏過頭去。賴嬤嬤緊忙上前道：“榮哥兒，你好生生的招惹遠大爺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