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斯遠(yuǎn)忍著心緒恭恭敬敬施禮,又緊忙將賀禮奉上。
那四樣錦緞,暗花緞、織金緞、妝花緞、老軟緞也就罷了,本就為蘇州特產(chǎn);余下又有白毫銀針、壽眉兩樣白茶,南珠一匣子,金如意一對兒,金鎖、金項圈一對兒。
饒是這會子邢夫人眼里只有小賊,也被那賀禮晃花了眼。
待說了一會子閑話,邢夫人便迫不及待將丫鬟、婆子盡數(shù)打發(fā)下去,內(nèi)中只余二人,這才嗔道:“怎地送了這么多物件兒?”
陳斯遠(yuǎn)笑道:“你收著做體己,來日留給孩兒開銷。是了,四哥兒這倆月可好?”
提起小的,邢夫人便笑顏如花道:“都好著呢,能吃能喝的,昨兒個也不知跟誰學(xué)的,自個兒就會抬頭了呢?!鳖D了頓,又道:“我抱來你瞧瞧?”
陳斯遠(yuǎn)頗為意動,又搖頭道:“我一身寒氣,這回就算了,等天氣暖和再說?!?/p>
邢夫人頷首,又戲謔道:“如何?無怪他們一家子這般夸贊,我看岫煙果然是個鐘靈毓秀的,給了做了正室也不算委屈吧?”
邢岫煙自然極好,奈何家世寒酸,漫說是林妹妹,只怕連尤二姐、尤三姐那兩個都壓服不住。且邢岫煙是個隱士性情,因著情根深種這才與陳斯遠(yuǎn)多有往來,換做旁人她哪里會搭理?
若強行扶其為正室,管不管的好家業(yè)不好說,只怕邢岫煙自個兒心下都極為不耐。
再者說了,邢夫人是什么性子,陳斯遠(yuǎn)豈會不知?若他當(dāng)面夸贊了,說不得這女人心下就會吃味不已。
因是他便說道:“我都不急,你又何必著急?”
說話間起身移步坐在邢夫人身邊,探手便將豐腴身子摟在懷里,低聲笑道:“這些時日你可曾想我了?”
邢夫人哼哼兩聲,身子酥軟半邊兒,又生怕被抱廈里聽見,趕忙捉了作怪的大手,嗔道:“少作怪,外頭還有人呢。”
自打有了孩兒二人就不曾親近,邢夫人心下自個兒也想的緊,便忍不住道:“過幾日回門,你,你也來吧?!?/p>
說罷到底拗不過那作怪打大手,便任憑其擒了螢柔擺弄。
陳斯遠(yuǎn)應(yīng)了聲‘好’,又道:“那營生大抵有了門路,究竟如何須得尋了王爺問過才好說。”
那百草堂每月都給邢夫人一、二百銀錢,算算小半年下來得了快七百兩,頂?shù)蒙纤脦啄暝吕y子了。如今聽得又有新營生,邢夫人頓時雙目放光,道:“我湊一湊還能出一千兩?!?/p>
見陳斯遠(yuǎn)面上揶揄,邢夫人以為其嫌棄自個兒太過貪心,便嗔道:“我也不是為了自個兒,還不是為了四哥兒?”
陳斯遠(yuǎn)便笑道:“我又沒說什么……那銀子你留著自個兒花用,這回初始便要十幾萬銀錢,你那一千兩夠干什么的?!?/p>
邢夫人頓時唬了一跳,道:“瞎,十幾萬?”覺著自己聲音太高,趕忙掩口低聲關(guān)切道:“你,你可得把握好了,咱們寧可不賺這銀子也別虧了去。”
陳斯遠(yuǎn)悠悠道:“做過這一遭,我便要用心攻讀以備下一科春闈,哪里還有心思折騰營生?是以這一回總要賺夠本了……”頓了頓,又揉捏道:“……再說了,我哪一回不曾把握住了?”
邢夫人哼哼兩聲,一雙眸子恨不得淌出水來,只盼著趕快到得初二日,也好與小賊再續(xù)前緣。
過得半晌,陳斯遠(yuǎn)不便久留,便起身告辭。出得房門領(lǐng)了抱廈里等候的紅玉,又往榮國府來。
才過馬廄旁角門,便見柳五兒與蕓香兩個捧了賀禮候在原處,卻是小丫鬟蕓香回家展揚半晌,便被爹媽攆了出來,隨即便攛掇柳五兒捧了給王夫人的賀禮往此間等候。
這倒是省了陳斯遠(yuǎn)與紅玉往返,當(dāng)下夸贊了二人一嘴,便捧了賀禮往王夫人院兒而去。
卻說眼看省親臨近,王夫人與鳳姐兒等自是日日忙亂,近來又趕上年關(guān)將近,因是忙亂半日,如今方才得閑。
前頭又傳話說是陳斯遠(yuǎn)回轉(zhuǎn),王夫人而今也無心撮合陳斯遠(yuǎn)與寶釵,只一心想著省親事宜。不料方才歇息,丫鬟金釧兒便入內(nèi)回道:“太太,遠(yuǎn)大爺送賀禮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