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邢夫人早有主張,除去公中定下的份例,邢夫人又額外出了二十兩銀子為迎春慶生。
早間依著規(guī)矩設下天地香燭、炷香行禮、奠茶燒紙,隨意又往各處長輩處拜見。
邢夫人這回下了血本,除去尋常長壽面,還送了兩匹錦緞來,倒是惹得小惜春好生艷羨。
待一一拜過,眾姊妹便聚在園中耍頑。
這日寶玉因去了私學,須得下晌才回,是以藕香榭中便只三春、黛玉、寶釵、湘云、邢岫煙幾個。
姑娘們說說笑笑,忽而說起來日入園事宜,探春便道:“大家都選了何處?我選了秋爽齋,寶二哥好似選了怡紅院,遠大哥要去清堂茅舍?!?/p>
惜春道:“我選了暖香塢,臨水而居,開窗便是山水?!?/p>
寶釵道:“我選了蘅蕪苑?!庇痔а劭戳索煊褚谎?,笑道:“林妹妹選了瀟湘館?!?/p>
待寶釵看向邢岫煙,邢岫煙就笑道:“我這外來的原沒指望,誰知借了二姐姐的光兒……往后要與二姐姐一道兒住綴錦樓了?!?/p>
迎春便笑著頷首道:“邢姐姐性子淡泊,咱們正好兒做個鄰居?!?/p>
史湘云眨眨眼,不禁噘嘴嗔道:“你們都住進來了,唯獨我還要住碧紗櫥。”
邢岫煙就道:“老太太寵云姐姐呢,只怕旁人都艷羨不來呢?!?/p>
湘云是個灑脫性兒,聞言又轉嗔為喜,笑道:“罷了,左右沒幾步路,我往后時常往各處串門就是了。”
眾人都附和不已。
二月里春風漸起,湘云是個閑不住的性兒,當下想起來,緊忙打發(fā)丫鬟去尋了紙鳶來,眾姊妹便放紙鳶嬉鬧。
一徑到得下晌未時,東跨院婆子來催了兩回,眾人這才意猶未盡收了紙鳶,約定來日再放,便一道兒往東跨院而去。
邢夫人難得大方一回,奈何行事處處透著小家子氣。戲班子沒請,只請了兩個逗趣的女先兒;酒宴倒是豐盛,可看菜色大抵都是存不下去的年貨。
有細心的一盤算,除去公中開銷,邢夫人自個兒能添五兩銀子都是多的!
便是如此,那邢夫人見了迎春也好似親女兒一般扯在身旁,先說迎春這些年不易,又說自個兒花費了不少心思為其慶生,表功之意惹得人嗤之以鼻。
少一時酒宴開了,梨香院的小戲子在廂房里預備著,兩個女仙兒先上來逗趣。
那前頭一個還好,后頭那女先兒總說些不葷不素的頑笑話兒,邢夫人自個兒樂得前仰后合,三春、寶釵、黛玉、邢岫煙、湘云俱都面紅耳赤。
鳳姐兒實在瞧不下去,緊忙與邢夫人提點了兩句,邢夫人蹙眉道:“頑笑話而已,偏府里規(guī)矩大,這也不讓說,那也不讓講,無怪人家女先兒一聽要來咱們家,都提了雙倍價碼。”
嘟嘟囔囔好生腹誹,邢夫人到底給了賞錢讓那女先兒退下。
鑼鼓聲響,小戲子登臺獻藝,一眾姑娘這才如釋重負。
待一折子唱罷,邢夫人眼見陳斯遠還不曾來,便尋了苗兒吩咐道:“去瞧瞧哥兒怎么還沒來?”
苗兒應聲去尋,待過了好半晌方才回來道:“太太,紅玉說今兒個不湊巧,哥兒有個友人來訪,這會子往外間吃酒去了……說是申正一準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