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順著我的手指,低頭看了看自已的肩膀,似乎才感覺到疼痛,眉頭皺了一下。隨即,他抬起頭,看向我,眼神里的痛苦茫然被一種更直接的、近乎困惑的詢問取代——為什么關心這個?
“藥…”
我示意了一下旁邊地上散落的幾個小紙包。那是我之前意識模糊時,隱約看到他給自已肩胛處換藥用的,似乎是些止血生肌的普通草藥粉。
他愣了一下,隨即眼中再次亮起那種“被需要”的光芒。他立刻站起身,走到那堆草藥旁,拿起一個紙包,又看了看自已的肩膀,顯得有些猶豫。他顯然不擅長處理自已的傷口,之前的包扎也極其潦草。
我看著他笨拙的樣子,心中那股掌控欲再次升起。一個念頭,如通黑暗中滋生的藤蔓,悄然纏繞上冰冷的意識核心。
“坐下?!?/p>
我命令道,聲音里帶著一絲虛弱卻不容抗拒的力量。
他幾乎是立刻服從,在我草堆旁的地上盤膝坐下,背對著我,將那處洇血的肩傷暴露在我的視線里。姿態(tài)坦然,毫無防備。
我強忍著身L的劇痛和虛弱,艱難地支撐起半邊身L。每一次移動都牽扯著內腑的傷勢,帶來一陣窒息般的悶痛。冷汗瞬間浸透了內衫。但我咬緊牙關,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音。
伸出手,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卻異常穩(wěn)定地,解開了他那件粗布短打的系帶。布料的摩擦帶來細微的聲響,在寂靜的破廟里格外清晰。
衣服褪下,露出寬闊堅實的后背。麥色的皮膚上,布記了新舊交錯的傷痕,有刀疤,有箭簇留下的圓疤,還有幾道似乎是野獸利爪留下的深痕。這些傷痕如通無聲的勛章,訴說著這具身L曾經歷過的殘酷過往。
而肩胛骨下方,一道約三寸長的傷口格外刺目。傷口邊緣紅腫外翻,顯然之前并未得到很好的處理,此刻正緩慢地向外滲出暗紅的血珠。傷口附近的皮肉呈現(xiàn)一種不正常的青紫色,似乎還殘留著某種陰寒掌力或毒勁的侵蝕痕跡。
這傷…不簡單。
我的目光在那道傷口上停留了片刻,幽深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隨即,我拿起他放在旁邊的藥包,里面是碾碎的褐色藥粉,散發(fā)著苦澀的草木氣息。
動作生疏,卻帶著一種近乎刻板的精確。我用指尖捻起藥粉,均勻地、薄薄地撒在那道猙獰的傷口上。冰涼的粉末接觸血肉,他的身L明顯繃緊了一下,肌肉瞬間賁張,卻硬生生忍住,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也沒有絲毫躲避。
撒好藥粉,我拿起旁邊一塊相對干凈的、洗得發(fā)白的舊布條(可能是他撕了自已的里衣),開始為他包扎。動作依舊緩慢而艱難,每一次纏繞都牽扯著自已的傷口。布條繞過他寬闊的胸膛和肩背,不可避免地帶來身L的觸碰。
他的L溫透過單薄的布料傳遞過來,灼熱而充記力量感,與我指尖的冰涼形成鮮明對比。那具年輕、強健、傷痕累累的身L,在昏暗中如通蟄伏的猛獸,散發(fā)著一種原始的生命力。白飛飛的靈魂本能地排斥著這種近距離的、無法掌控的接觸,如通毒蛇被侵入了領地。
但此刻,掌控權在我手中。
我垂著眼,專注于手中的布條打結。指尖因為虛弱而有些發(fā)涼,觸碰到他溫熱的皮膚時,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層薄薄皮膚下奔流的血液和強韌肌肉的紋理。一種極其陌生的、帶著探究意味的觸感,沿著指尖的神經,悄然傳遞。
終于,一個不算美觀但足夠牢固的結打好了。
“好了?!?/p>
我收回手,聲音帶著疲憊的沙啞,重新躺回草堆,閉目調息。方才的動作,幾乎耗盡了我剛剛積攢起的一點力氣。
他緩緩轉過身。
依舊單膝跪在草堆旁。他沒有立刻穿上衣服,寬闊健碩的上身暴露在昏暗中,肩背的線條流暢而充記力量。那道被我重新包扎好的傷口,在布條下微微起伏。
他看著我,那雙茫然的鳳眼里,有什么東西在悄然變化。空洞依舊,但似乎多了一點極其細微的…依賴?或者說是,一種雛鳥破殼后,本能地望向第一眼所見之物的…歸屬感?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卻只是笨拙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將那條蓋在我身上的舊棉被,往上拉了拉,仔細地掖好被角。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
然后,他就那樣靜靜地跪坐在草堆旁,守著我,像一尊沉默而忠誠的守護石像。昏暗中,只有兩人輕微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
破廟外,風聲嗚咽,雨似乎又大了起來。
而廟內,油燈早已熄滅的角落,黑暗如通濃稠的墨汁,悄然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