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方牧野離去,張翁的心緒依然尚未平靜,坐在前廳之中,看著堆放如小山般的聘禮,一陣出神。
這個(gè)年代,老夫少妻乃是稀松平常之事,方牧野雖然比張翁小不了幾歲,但相貌卻是看起來三十都不到,又未曾婚娶,況且他乃朝廷從一品大員,統(tǒng)率一省綠營馬步兵,絕對的位高權(quán)重。
女兒嫁過去為妻,張翁心喜都來不及,又怎么會(huì)計(jì)較年齡,早前存的寶貝女兒被搶的不滿不舍,以及給方牧野點(diǎn)顏色瞧瞧的心思,早就在方牧野一口一聲“伯父”的稱呼里,消弭無蹤了。
對于方牧野和張少筠的婚事,張翁自然是沒有絲毫意見,在一番商議后,見十日之后乃是黃道吉日,便將迎親之日定在了那天。
張少筠送別方牧野返回前廳,看到坐在那發(fā)呆的張翁,開心地叫了聲:“爹?!?/p>
張翁回過神來,看著抑制不住欣喜的張少筠,心中頓生感慨,沉聲說道:“唉,我的寶貝女兒馬上就要嫁人了。”
張少筠見父親有些低落,走過去安慰道:“爹,女兒就算嫁了人,也依然還是您的女兒啊?!?/p>
張翁摸了摸張少筠的頭,一邊回憶一邊說道:“當(dāng)年你娘走的早,爹只顧著忙生意,對你們姐妹二人疏于關(guān)心照顧,卻是讓你們受委屈了。”
張少筠握住張翁的手說道:“您忙于生意,也是為了這個(gè)家好。”說到這,忍不住嘆了口氣:“可惜我成親之時(shí),少萱回不來?!?/p>
張翁寬慰道:“少萱人在英國,消息送去,再等她回來,怕是要兩個(gè)多月之久,反耽誤了你的終身大事,再說我也放心不下英國的生意,你早點(diǎn)完婚,我也可以早點(diǎn)回去,也能看著你妹妹?!?/p>
到了傍晚,方牧野帶著黃飛鴻前往松鶴樓赴宴。
“神兄!”何云文笑著對方牧野打拱作禮,又對隨在其后的黃飛鴻抱了抱拳:“黃師傅!”
昨夜民團(tuán)的人被方牧野派人保了出去,何云文便知方牧野與黃飛鴻有些關(guān)系,卻也沒料到竟會(huì)帶黃飛鴻來赴宴。
黃飛鴻笑著抱拳回禮:“何大人?!?/p>
方牧野在一旁笑著說道:“何老弟,飛鴻乃我后輩子侄,聽聞與何大人有些誤會(huì),所以便特意帶了他過來請罪,還望何老弟不要介意?!?/p>
“哈哈,原來是大水沖了龍王廟,黃師傅,之前就不說了,往后咱們多多親近才是。”何云文哈哈一笑,抬手虛引:“神兄,黃師傅,請!”
三人一番謙禮,相繼落座,開始推杯換盞,談笑風(fēng)生。
酒過三巡,嚴(yán)振東走上樓來,先是對著桌上的兩位大人拱手一禮,然后走到方牧野身邊,俯身貼耳一番低語,隨即起身立于其后。
何云文見狀問道:“神兄,可是有事?”
方牧野笑道:“何老弟,你是知我為何來佛山的?!?/p>
何云文眉間一挑,問道:“哦?可是有了進(jìn)展?”
方牧野朗聲說道:“不錯(cuò),我麾下方才已將人犯抓捕歸案,何老弟待會(huì)若是無事,不妨隨我走上一遭,瞧上一瞧?!?/p>
何云文哈哈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請耳!”
佛山都司署內(nèi),方牧野與何云文分左右坐于堂上,黃飛鴻則坐于一側(cè)。
嚴(yán)振東高聲喊道:“帶人犯!”
立時(shí)便有官兵押著一名三十多歲的大胡子到了堂上,大胡子華人面孔,卻是留著短發(fā),穿著一身黑色西裝,即便被抓,依然一副趾高氣昂,不以為意的樣子。
押著他的官兵照著他的膝蓋后關(guān)節(jié)一腳踢去,大胡子頓時(shí)就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