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陽光灑在院落間,白族婦人們圍坐織布,一位老奶奶正在染藍(lán)布,她說這是為孫女出嫁準(zhǔn)備的“花嫁衣”。
“我們這里,衣服也講‘木’。樹皮熬成染料,木杵敲布成光滑?!?/p>
我問她:“你們村還有木雕師傅嗎?”
她說:“有,都住在東頭‘木音巷’。晚上你去聽,那里還打。”
夜幕降臨,我果然循聲來到木音巷。小巷不長,卻家家門后傳出鋸聲、錘聲、刀聲,交錯如鼓,如琴。
一位少年站在巷口,對我說:“我們村的孩子,都會刻一點(diǎn)。”
我問他:“那你想刻什么?”
他沉默一會,答:“刻我奶奶的臉,像我記得那樣,不老?!?/p>
我寫下:
“真正的匠心,不在技巧,而在心里有人,手中才有形?!?/p>
四、木雕市場:從生活到收藏的文化回旋
第三天早上,我前往劍川縣城南的木雕市場,這里集中了幾十家大小木藝鋪。
我走進(jìn)一間名叫“靜木閣”的展廳,內(nèi)有一尊三米高的觀音立像,神態(tài)溫婉,衣褶如波。旁邊立有“國家非遺傳承人段師傅”牌匾。
店主是段師傅的兒子,他告訴我:“這尊像用了整整四年,一刀一刻,沒開一條電鋸。”
我震驚于工藝的精湛,也感慨其時間之重。
他說:“我們做的不只是佛,是靜,是家,是我們這一族刻下的沉默。”
他指著墻上一行字:“匠人無我,木中有心?!?/p>
我默念這句,如聽一曲老琴。
我寫下:
“木頭是沉默的樂器,雕工是喚醒者,而每一座城市若有溫度,也需這把刻刀來記?!?/p>
五、地圖與紋理之城的輕重合章
夜晚,我回到古城北側(cè)一家客棧。木樓挑檐,紙燈搖曳,樓下正傳來白族嗩吶與三弦合奏,一曲送別的調(diào)子,悠遠(yuǎn)沉穩(wěn)。
我攤開地圖,標(biāo)記出劍川古城、石寶山、沙溪村與木雕市場,用紅線相連,竟似一把展開的木工刻刀,而整座城市,仿佛一塊等待雕刻的木板。
我寫下:
“劍川是刀下之城,是木之心譜。它用樹年作曲,用手藝譜章?!兜厍蚪豁懬吩诖俗囗戄p重合章,每一聲錘敲,皆為家之形、祖之影、人之情。這里沒有宏偉的聲浪,卻有持續(xù)千年的紋理回響?!?/p>
我關(guān)上窗,余音未絕,耳中卻滿是那少年的低語:
“我刻奶奶的臉,像我記得的樣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