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48章 旅順：日俄遺跡、黃海風哨與帝國余燼下的漁村歌聲（第1頁）

我從丹東離開時，鴨綠江的風還縈繞在衣領里。列車一路南行，沿著黃海之濱蜿蜒，穿越沈陽、鞍山、大連，最終停在地圖上那個熟悉卻又陌生的地名——旅順。

這是一座城，也是一段濃縮的歷史。它的山、它的海、它的碉堡與碼頭，仿佛每一處都鐫刻著不屬于今人的敘事。但它也真實地站在時間里，等待一位路過者去傾聽。

一、海岬初印象：風中有遺忘，也有記得

我到達旅順的第一天，風很大。

海風從黃海吹來，卷起街道邊枯枝，拂動老樓的銹窗。整座城市安靜得近乎沉默，沒有喧囂、沒有霓虹，只有風在講故事。

旅館是一棟上世紀蘇式老樓改建而成，老板是一位老教師，姓高。他聽說我是從地圖而來的旅人，遞來一杯熱茶，說：

“你這趟啊，算是走進了過去。旅順不是現在的地方，是時間的死角?！?/p>

我在心里默默記下這句話：時間的死角，也是記憶的回聲室。

二、東雞冠山堡壘：巖石里的戰(zhàn)爭

清晨，我沿著山路走上了著名的東雞冠山。

山不高，但其上密布碉堡、戰(zhàn)壕、炮臺，全是石筑之物，冷峻粗糲，如同戰(zhàn)爭的化石。

站在山頂，我腳下是被雨水侵蝕斑駁的壕溝，對面是一尊銹跡斑斑的青銅大炮，炮口指向遠海不動如初。

導覽員是一位退休老兵，姓陸。他指著一處坑道口說：

“這兒曾藏著三百多名守軍，被炸塌后，全埋在里頭。后來清理不出，就封起來了?！?/p>

他停頓了一下，語氣低沉：

“你現在腳踩的，是他們的天花板?！?/p>

我站在原地良久，不知如何回應。

風越過山頂，吹過那道坑道，像極了某種來自過去的嘆息。

三、白玉山塔與港口全景

午后，我前往城北的白玉山。山頂有一座日式風格的高塔，名為“表忠塔”，現已改為旅順和平紀念塔。

塔身四面有石刻銘文，曾記錄日俄戰(zhàn)爭勝者的榮耀。如今銘文斑駁，多被風雨抹去。塔下的講解屏寫著：“歷史的遺址，不代表認同，但必須直視?！?/p>

我登塔遠望，整個旅順港盡收眼底。港灣如鉤，水面碧藍，港口停著中小型船艦，而不遠處的軍港，則隱約有戰(zhàn)艦灰影。

一位年輕人站在我旁邊，他來自北京，是個軍事發(fā)燒友。

他看我沉默，忽然問：“你覺得這地方悲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