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得工資都是填補到了家里的口中,大哥二哥一畢業(yè)就參軍入伍,起碼是不用家里貼補,在部隊上每天的補助也是杯水車薪,給家里也是拿不了什么,要是他們有事還會要家里的貼補。
孟繁星是家里的排行小五兒,上面還有一個二姐,也是剛剛加入到工廠的工作,就有人說媒嫁了出去,根本,就掐斷了家里的念性兒,還想著二姐上班能夠貼補一下家里的開銷,可是,現(xiàn)在也只是夢。
孟繁星還有一個妹妹,今年十六歲,要是孟繁星不下鄉(xiāng),那么,就是孟繁瑩下鄉(xiāng)去改造,母親雙眼通紅地看著他,讓他的心是一陣子的刺痛,要是自己這個哥哥不走,那么,有可能成為家里的罪人,自私鬼。
看著母親蘇新月那略顯病態(tài)蒼白的臉色還有一夜哭的有些腫脹的帶有血絲的眼睛,孟繁星的心中一痛,果斷地下定了決心,自己承擔了這一次的重任。
因為,自己的老人家父親根本就沒有露面,也許是他的內(nèi)心歉疚,根本,就無法面對這樣的抉擇,把艱巨的任務托付到一個柔弱女人的肩膀上,即使是他上車離開,孟慶賀都沒有出現(xiàn),都沒有見一見他這個小五兒兒子。
直到上車的那一刻,他的心死了,他絕望了,看著追隨著火車向前面追趕的母親那瘦小的身影,孟繁星的心緊縮,就像是無法呼吸一般的痛,直到這一刻,孟繁星才知道什么是母子連心,才知道什么是傷痛,什么是離別的傷感。
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在孟繁星的心里涌出,從輕飄飄的包裹里拿出了玉米面的發(fā)糕,說是發(fā)糕其實就是玉米面加了一點豆面,這已經(jīng)是家里能夠給他帶在路上吃的最體面的食物。
這也是母親孫新月幾近奔波給他的小五兒準備的上路糧,孟繁星知道母親的心里有多疼,有多苦,有多么的不舍,可是,小五兒要是不去,那么,也就是小妹孟繁瑩遠離家鄉(xiāng),一個女孩子。。。唉。
孟繁星看著手中有些發(fā)黑的玉米面發(fā)糕,心里是百感交集,更是無限的傷感,這一輩子自己又要重回一次那樣的艱苦歲月,又要住那種夏天泛著地窨子水的破爛窩棚,今年是哪一年他現(xiàn)在還不知道,也不好問一下。
只要是他開口詢問一下身邊的人今年是哪一年,那么,就會有人用異樣的眼神看他,會將他歸咎于那種傻子或者是精神有問題的那一群人。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管他今年是哪一年還是今年。。。。反正,今年的冬天依然是在寒冷的北方度過”孟繁星端起了吃完的水果罐頭省下來的玻璃瓶子裝著的已經(jīng)涼了的水,將難以下咽的發(fā)糕吞咽下去。
雖然,玉米面發(fā)糕有著一股子糧食的香甜,可是,那種粗的喇嗓子的感覺,讓孟繁星還是緊皺了眉頭,畢竟,上一世回到了北京城,一個人過得悠閑,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小日子。
吃著這樣的食物是真的讓他感覺到了自己的人生悲哀無比,可是,作為重活一世的人他也是只能夠從容地面對,否則,又能怎么樣呢?
他也是向著車廂里的其他人一樣偷偷地吃上一口,好像是自己的食物是山珍海味,被別人發(fā)現(xiàn)就會撲上來向他搶奪一樣,還有一種心情就是,自己的食物是真的不能登大雅之堂,難以啟齒讓別人看到。
就是這樣的羞愧心情下,孟繁星將一塊掰成兩半的發(fā)糕吃完,剩下的一半還在包裹里,因為,他不知道自己今生被分配到那個地方,要是還是靠山屯的那個鬼都不想去的地方,那就是真的苦了。
下了火車也要走上大半天,老牛車噶喲噶喲地讓他都是感覺到了著生命的路程是那么的遙遠,他已經(jīng)不是上一個世界追夢的年輕人,也許,這些人里很多人都是懷揣著夢想,還是有著一顆向上的心。
這一趟列車的上山下鄉(xiāng)的年輕人也是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他們所去的地方?jīng)]有詩和遠方,有的只有無盡的痛苦和無奈吧。
也許是有了食物的補充,身體上又有了能量,所有的車廂里的旅客又是活躍了起來,不得不說,這個年代的人們的精神食糧就是那么的簡單,就是那么的淳樸,幾句口號,幾句鼓勵就像是給所有人打了雞血一般的旺盛。
孟繁星的心情一直是隨著火車的前行越來越往下沉,雙眼無神,茫然地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樹木以及荒涼,就連鐵道邊的小村子都是沒有一點點的生機,和他的心情一樣死氣沉沉。
一聲聲的嘆息從孟繁星的心底里面不斷地瘋狂涌動,隨著一個個站點的到來,人們上來又下去,隨著又是一張張陌生的面孔出現(xiàn)在孟繁星的身邊,他的心沉的更加厲害,因為,這一列火車的終點就快要到來。
隨著人們的熱絡的聊天換了一茬又一茬的時候,火車終于是??吭诹艘粋€小的不能再小的火車站,說是火車站,其實就是一個低矮的磚瓦房,幾個晃動的穿著鐵牛服裝的人拿著小旗子指揮著的小閘口。
孟繁星隨著人群走向了出口,他的心是麻木的,神經(jīng)也是麻木的,雙眼無神,因為,這一次的目的地應該還是上一次的那個靠山屯,又是那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一聲長嘆,“唉。。。。唉。
車站外沒有舉著的牌子,依然是幾張破舊的桌子,依然是一張張因為饑餓而顯得病態(tài)臉頰,雖然,他們的臉上帶著的是笑容,可是,那種笑容是那么的枯板、僵硬,仿佛來接的是煞神。
孟繁星木然地找著自己的名字,終于,還是在一張桌子的上面的紙張上找了自己的名字,依然是讓他討厭和熟悉的名字,依然還是那個兔子不拉屎的靠山屯,因為,他看到了不遠處那個胡子拉碴的二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