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泥潭的濁浪還在翻滾,墨綠色的泥漿里裹著細(xì)碎的黑羽,李江握著桃木劍的手微微發(fā)顫,劍身上跳動的火焰將他眼底未散的驚悸映得愈發(fā)清晰。
剛才那邪惡生物虛影潰散時,濺起的黑泥中竟裹著半片暗靈教令牌,令牌邊緣的齒痕與老王腰間那枚如出一轍——齒痕深淺不一,第三道齒痕處明顯有個細(xì)小的缺口,是他今早用桃木劍挑落時留下的。
“他們的儀式用了‘血祭轉(zhuǎn)移陣’?!?/p>
“剛才潰散的邪氣沒散,全順著地下暗流往東北方向去了?!?/p>
沐瑤突然開口,靈淵珠在她掌心旋轉(zhuǎn)成淡藍(lán)色的光輪,珠身映出的無數(shù)細(xì)碎光點正順著一條無形的軌跡流動。
她指尖輕點珠上一點幽藍(lán),光點在那里密集得像團(tuán)星云:“這里,邪氣最濃,而且……在移動。”
藍(lán)毛靈鼠突然竄到李江肩頭,爪子扒著他的衣領(lǐng)往東北方扯,喉嚨里發(fā)出急促的嘶鳴。李江低頭,見靈鼠爪子上沾著根銀線,線尾纏著片發(fā)黑的羽毛——羽毛根部凝著層薄冰,在濕熱的空氣中卻不融化,冰面還印著暗靈教特有的荊棘紋,是冰羽祭司的標(biāo)記沒錯。更詭異的是,銀線灼燒后留下的灰燼,竟在掌心拼出個殘缺的“影”字。
“是‘冰羽祭司’。”
“暗靈教十二祭司里最擅長陣術(shù)的,傳聞他能把陣法藏在任何東西里——花瓣、雨滴,甚至人的影子里。”
“剛才那血祭陣,十有八九是他布的?!?/p>
小林的聲音帶著寒意,火靈藤在他掌心繃得筆直,藤蔓上的尖刺泛著紅光。
三人一鼠順著靈鼠指引的方向深入密林,越往東北走,空氣越冷,地面漸漸結(jié)起薄冰,冰層下隱約能看到暗紅色的紋路在蠕動,像無數(shù)條小蛇在皮下穿行。
李江用桃木劍挑起一塊碎冰,冰碴落地時突然炸開,里面滾出只指甲蓋大的冰蟲,蟲身刻著暗靈教的荊棘紋,一碰到陽光就化作黑煙,黑煙落地處,竟留下個微型六芒星的焦痕。
“是‘陣眼蟲’?!?/p>
“冰羽祭司用它們做陣腳,咱們走的每一步都在他的陣法里?!?/p>
沐瑤琴弓輕顫,琴音如剪刀般劃過空氣,將周圍的冰蟲盡數(shù)震碎。
她指尖在琴弦上一抹,彈出一串清越音符,音符落地處,冰層應(yīng)聲碎裂,露出下面埋著的半截骸骨——骸骨手指上套著枚青銅環(huán),環(huán)上刻著與黑泥潭封印同源的符文,只是符文的尾鉤被人刻意磨平了,像是在隱藏什么。
“這島是座移動陣!”李江突然反應(yīng)過來,桃木劍在地面劃出弧線,火焰燒過之處,冰層下的紋路顯出全貌——竟是個巨大的六芒星,黑泥潭正處在星芒交匯點,而他們此刻的腳印,正沿著其中一道星芒往星角移動,每一步都踩在符文的節(jié)點上。
藍(lán)毛靈鼠突然對著一棵古樹嘶叫,樹身斑駁的樹皮上,有人用指甲刻著歪歪扭扭的字:“陣隨影動,影隨心遷”。
字跡新鮮,墨痕里混著血絲,刻痕深到露出木質(zhì),像是刻字人強(qiáng)忍著劇痛留下的。李江伸手摸向樹皮,指尖剛觸到字跡,樹身突然震顫,外層樹皮剝落,露出里面嵌著的數(shù)十根肋骨——每根骨頭上都穿了孔,穿成串的骨片碰撞著發(fā)出“叮咚”聲,像有人在暗處搖響骨鈴。
“是之前失蹤的巡林人?!?/p>
“他們被當(dāng)成了陣眼的‘活祭’?!?/p>
小林的聲音發(fā)緊,火靈藤不自覺地纏上李江的手腕,藤蔓上的葉片因緊張而蜷縮。
骨串搖晃得更急了,仿佛在印證他的話,其中一根肋骨上還掛著塊褪色的木牌,寫著“趙”字——是三個月前報失的巡林人老趙,他孫女還在村口等著他帶糖回去。
沐瑤的琴音變得低沉,靈淵珠懸浮在骨串旁,珠身滲出淡淡的白光,那些躁動的骨片漸漸平靜下來:“他還留著一縷殘念?!?/p>
她側(cè)耳聽著骨串的輕響,像是在解讀什么密碼:“說冰羽祭司在‘影遷臺’,那里能調(diào)動全島陣法,他們要靠這個把‘東西’轉(zhuǎn)移出島?!?/p>
“影遷臺在哪?”李江追問,桃木劍的火焰越燒越旺,將周圍的冰蟲燒得噼啪作響,火星濺在冰面上,竟融出一個個小坑,坑里隱約能看到扭曲的人臉。
骨串突然轉(zhuǎn)向西北,骨片碰撞的節(jié)奏變了,快得像在倒計時。藍(lán)毛靈鼠順著骨串指引的方向竄出去,在一片掛滿冰棱的灌木叢前停住,用爪子扒開積雪——下面藏著塊青石板,板上刻著個倒置的六芒星,星尖處有個凹槽,形狀與李江腰間的星辰鏈吊墜完全吻合,連吊墜上那個細(xì)微的缺口都分毫不差。
“是鑰匙孔?!崩罱庀碌鯄嬊度氚疾?,青石板“咔嚓”一聲翻轉(zhuǎn),露出個深不見底的洞口,洞口縈繞著的寒氣中,混雜著熟悉的血腥氣——與黑泥潭的邪氣同源,卻更濃郁,還帶著股淡淡的檀香,是暗靈教高階祭司特有的熏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