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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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在小區(qū)里，傅聿城先碰見石阿姨。

她和小孫zi在沙坑里玩pi球，打發(fā)了小孩兒自己玩，起shen朝傅聿城走去。

傅聿城從她目光里讀chu幾分憐憫，知dao自己預gan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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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直接告訴我吧，什么情況？”

“醫(yī)生說，可能是什么……第二原發(fā)肺癌？”石阿姨嘆聲氣，“……具體你回去問吧，檢查報告也詳細。過年那會兒她感冒咳嗽，我就勸她去了，她一直有僥幸心理，推脫不肯去。這兩個月她又頻繁咳嗽，一直也沒見好，我就生拉著她去醫(yī)院檢查了……今天你媽在醫(yī)院哭了半天，我也勸了半天。她不想治了，覺得再治也是徒勞，保不準以后還要復發(fā)，還平白給你添麻煩。她晚上也不想吃，我?guī)退裏藘蓚€菜，也不知道她動沒動筷……”

傅聿城道聲謝，上樓。

趙卉坐在落日退盡之后昏沉的暮色里，聽見開門聲，她向著門口投去一眼，人卻沒動。

傅聿城抬手開了燈，往桌上掃一眼，各種報告鋪了一桌，兩盤菜一碗飯，一口沒動。他把包放了，先去看檢查結果。

pet-ct顯示，右下肺前基底階段有五厘米左右的腫物，右側xiong腔積液，右側斜裂xiong膜增厚，初步診斷為第二原發(fā)肺癌。

傅聿城一項一項看得仔細。很多指標、專業(yè)名詞他都不陌生，四年前，讀大一的時候，他曾頻繁跟它們打交道。

看完，傅聿城把報告收攏，坐在餐桌旁凳子上問趙卉：“醫(yī)院怎么說？手術還是保守治療？”

這孩子不過二十三歲，可凡事冷靜自持，好像天塌了于他也只是個頂上去還是逃跑的選擇題，理性分析利弊即可，沒什么可恐慌的。

趙卉喉嚨發(fā)梗，“……醫(yī)院建議手術切除，術后配合化療?！?/p>

“那就照醫(yī)院說的辦吧，什么時候入院，床位預約了嗎？”

趙卉別過眼去，心里萌生一層絕望，傅聿城蓬勃往前，她總是拖他后腿的那個。

在醫(yī)院拿到診斷報告那刻，她真覺得命運不公，她以為加諸傅家的重重厄運，合該有到頭的時候。沒有，一次又一次，善念與希望總被打碎，可能冥冥之中有天意，非要將他們二人趕盡殺絕。

“阿城，我不想治……”

傅聿城定定地看著她，目光平和，沒有半分的指責。她被他注視著，突然間無地自容，別過頭去捂住嘴。

“您別說這種喪氣話，辦法比困難多――床位預約了嗎？”

“在排……”趙卉哽咽，“……你知道三甲醫(yī)院多少人排著隊做手術，什么時候能入院要等通知?！?/p>

“那就等通知，宜早不宜遲?！备淀渤峭嵌巡牧仙峡匆谎?，“……別的我來想辦法?！?/p>

“你有什么辦法，你剛實習，拿得了幾分錢的工資……”

“您別管了?！?/p>

趙卉依然記得四年多前，傅聿城讀大一。那時她發(fā)現(xiàn)晚，又拖延了許久，狀況比現(xiàn)在還要更糟糕一些。

傅聿城力主手術治療，手術加上化療，那費用對彼時的他們而言是天文數(shù)字。那時候，傅聿城也是讓她別管。

之后快有兩周的時間，他沒個音訊。一天凌晨三四點，她聽見外面有動靜，走出臥室發(fā)現(xiàn)傅聿城回來了。他也是如今這副沒什么表情的模樣，遞過來一張卡，說那里面有二十萬。他看著她時，與他父親相似的眼里有種冷到極致的情緒，然而深如潭淵不可窺探。她心里不安，問他怎么來的，他緘口不言，說沒偷沒搶，讓她別追問。

至今，這事兒還梗在趙卉心頭。

如今免不了舊事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