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自己有兩千,你再出三千,總共五千塊。這只能建一個小作坊?!?/p>
“我的意思是,”她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顆石頭,投入了平靜的湖面,“我們合作社,以現有的技術、土地和兩千塊現金入股?!?/p>
“你們信用社,以三萬塊現金入股?!?/p>
“我們一起,建一個全縣最大,最現代化的木耳加工廠?!?/p>
“三……三萬?!”王建國噌地一下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臉上的肥肉都在顫抖,“陳會計,你……你沒開玩笑吧?!”
三萬塊!
這在九十年代初的縣城,絕對是一筆巨款!
可以蓋一棟小樓了!
“我從不開玩笑?!标愄一ǖ谋砬楹芷届o,“尤其是在算賬的時候?!?/p>
她伸出手指,在算盤上點了點。
“我算過了。三萬塊,采購最先進的烘干機,分揀臺,還有真空包裝機。建成的加工廠,每年可以處理鮮木耳至少十萬斤。按照現在的市場價,刨去所有成本,年利潤,不會低于五萬塊。”
“你們信用社,占股百分之四十九。也就是說,你們什么都不用干,每年最少可以拿到兩萬四千五百塊的分紅?!?/p>
“這筆投資,一年半,就能回本?!?/p>
“王主任,”陳桃花抬起頭,靜靜地看著他,“這筆賬,劃算不劃算,你辦公室里那臺新買的電腦,應該能算得比我快。”
王建國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被這個女人的氣場,和她算盤上那串冰冷的數字,給徹底鎮(zhèn)住了。
王建國的辦公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他粗重的呼吸聲,和窗外傳來的幾聲蟬鳴。
他看著茶幾上那本賬本,和那把算盤。
又看了看對面那個氣定神閑的年輕人,和這個說話輕聲細語,卻字字千鈞的女人。
他腦子里亂成了一鍋粥。
理智告訴他,這太瘋狂了。
三萬塊,投給一個剛成立不到半個月的村辦合作社,這要是出了問題,他這個主任的位子,也就坐到頭了。
可另一個聲音又在他耳邊瘋狂叫囂。
一年兩萬多的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