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忙披上衣裳跑出去,只見張耀赤著膀子,正掄著一把鐵錘,一下一下地砸著院里那個破舊不堪的土灶。
汗水順著他結(jié)實的脊背往下淌,在晨光里閃著光。
他這是要把家給拆了?
“你……”
“這破灶臺早就該換了。”張耀沒回頭,聲音悶悶的,“煙熏火燎的,早晚把人熏出病來?!?/p>
陳桃花愣住了。
等她再回過神來,張耀已經(jīng)把舊灶臺的土坯全都清走了,又從墻角抱來一摞不知什么時候弄回來的青磚,開始壘新灶。
他動作麻利,和泥,砌磚,一板一眼,透著沉穩(wěn)的勁兒。
陳桃花就那么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
她想上去幫忙,可那雙腳怎么也挪不動地方。
日頭升高,一個嶄新、平整的雙眼灶臺就出現(xiàn)在院子中央。
張耀抹了把汗,又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再出來時,手上多了那塊沉甸甸的獐子肉,還有一把磨得锃亮的殺豬刀。
他將肉放在新搭的灶臺上,手起刀落,開始剔骨分肉。
他的刀法極好,每一刀下去都精準(zhǔn)無比,很快,骨是骨,肉是肉,分得清清楚楚。
他又挑出最好的一大塊肥膘,切成小塊,扔進(jìn)了新買的大鐵鍋里。
“你……你要做什么?”陳桃花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炸點豬油?!睆堃钐爬锾砹税巡瘢^也不抬,“沒油水,人身上沒勁。往后咱家炒菜,都用這個?!?/p>
陳桃花的心,猛地一揪,又酸又脹,堵得難受。
她走過去,從他手里搶過風(fēng)箱,坐到灶膛口,一下一下地拉了起來。
很快,那濃得化不開的油脂香氣,從鐵鍋里升騰而起,霸道地飄滿了整個小院,又順著風(fēng),往村子里四散開去。
這香味,比單純的燉肉更沖,更勾人。
村里各家各戶的飯都吃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