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是我,景行!”
地窖中傳來一陣窸窣聲,接著是母親虛弱至極的呼喚:“孩子……你快走……他們還在村里……”
夏景行眼眶發(fā)熱,噬陰藤如靈蛇般鉆入磚縫,瘋狂吞噬著陣法中的血煞之力。磚塊開始松動,但速度太慢了。
“讓我來?!毕能圮郯醋∷募绨?,寒水劍懸于地磚上方,劍身泛起月華般的清冷光芒。
“碧海——破!”
劍氣如潮,地磚應聲碎裂,露出下方狹窄的地窖入口。濃重的霉味混合著血腥氣涌出,夏景行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地窖不足丈許見方,角落里蜷縮著七八個身影。
父親夏慶豐將母親護在身后,手中握著一柄斷劍;舅舅陳大山的右臂不自然地扭曲著,卻仍擋在最前面;還有幾個村中的孩童,臉上滿是淚痕。
“行兒”母親陳氏掙扎著想要站起,卻猛地咳嗽起來,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夏景行這才注意到她腹部的衣衫已被血浸透,草草包扎的布條呈現(xiàn)暗紅色。
“娘!”他撲過去,顫抖的手輕輕覆在母親傷口上。四象瓶中的乙木清氣源源不斷注入,但傷口中纏繞的血煞之氣頑固不化。噬陰藤立刻纏繞上來,一點一點地吞噬那些污穢的能量。
“外面怎么樣了?”父親聲音沙啞,眼中滿是疲憊。
夏景行喉頭發(fā)緊,不忍說出實情:“我們先離開這里?!?/p>
父親走路一瘸一拐,右腿顯然受了傷;舅舅更是不住咳血,卻堅持要抱著兩個年幼的侄女。
當他們艱難地爬出地窖,祠堂外突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夏苒苒劍光一閃,守在門邊:“是血傀!至少十具!”
“帶他們先走!”
夏景行將父母交給夏苒苒,轉(zhuǎn)身面向大門,青鳥弓已拉成滿月,三支破煞符箭同時搭上弓弦。
“我來斷后!”
第一具血傀撞開大門的瞬間,符箭離弦。金光炸裂,血傀的頭顱如西瓜般爆開。但更多的血傀涌了進來,它們沒有痛覺,不知恐懼,只有對生者血肉的渴望。
夏景行且戰(zhàn)且退,箭囊很快見底。
當最后一支箭射穿兩具血傀的胸膛,最近的敵人已撲到三步之內(nèi)。腥臭的氣息撲面而來,他反手抽出腰間短刀,刀鋒上流轉(zhuǎn)著赤霞流火的光芒。
“滾開!”驅(qū)煞短刀劃過一道赤金弧線,血傀的手臂應聲而斷。
夏苒苒去而復返,劍尖滴落污血:“快走!王家的援兵到了!”
兩人沖出祠堂,只見村口處又涌來二十多具血傀,為首的正是王烈夫的心腹,筑基中期的王猙。
他手中血幡揮舞,獰笑著指向眾人:“一個不留!”
夏景行背起昏迷的母親,攙扶著父親,朝村后的小路撤退。舅舅抱著兩個孩子緊隨其后,夏苒苒劍光如幕,為他們斷后。
當他們終于逃到安全的山坡上,回望陳家村——血霧更濃了,隱約可見人影在火海中掙扎。王猙帶著血傀部隊正在逐屋搜查,不時有凄厲的慘叫劃破夜空。
“陳家村完了!”父親癱坐在地,渾濁的淚水劃過滿是皺紋的臉。
夏景行死死攥著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噬陰藤感應到主人沸騰的殺意,藤蔓不安地扭動著,將一縷縷血煞之氣轉(zhuǎn)化為精純的陰靈力反哺給他。
“先回霧鎖湖?!彼曇舻统恋每膳?,“這筆血債,王家遲早要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