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87章 拜神大典（第1頁）

晨霧未散，地皇廟所在的山腳已聚數(shù)不盡的農(nóng)眾，青石階自半山腰蜿蜒而上，階縫間苔痕斑駁，足見百年香火不絕。山巔云氣翻涌，此處的神農(nóng)法身與地皇廟內氣質迥然，巍然矗立——青銅澆鑄的巨像高逾十丈，左手執(zhí)五穗禾，右掌托藥葫蘆，衣袂間雕百草紋，雙目微垂似觀塵寰。

許稷素衣草履，立于地皇廟前青銅鼎側，手捧金谷城百年傳承的《神農(nóng)祭文》竹簡。身后二十四名童男童女，持黍、稷、稻、麥四色谷穗，踏《神農(nóng)耒歌》節(jié)拍緩步登階。山風忽起，廟檐銅鈴齊鳴，驚起階下白鷺三兩只。

石階兩側，信眾神色謙卑、肅穆，眼神澄澈注視著從半山腰地皇廟緩緩而來的許稷，聽著那沉穩(wěn)、雄渾的吟誦聲，靈魂與意志似乎在此時同許稷的步伐契合在了一起，內心只剩下致臻至純的虔誠。

“……子孫謹以五谷百草、清醴明燭，敬祭于地皇神農(nóng)氏之靈曰：”

赫赫神農(nóng)，肇啟鴻蒙。

躬耕隴畝，耒耜初成，劈草萊而開阡陌；

遍嘗百草，甘毒自擔，辨藥性以濟蒼生。

制陶為器，織麻成衣，立市易而通有無；

削桐為琴，定音律諧，啟文明以化群氓。

德被八荒，功垂萬世，圣哉斯人！

今我人族，薪火綿長。

農(nóng)桑不輟，倉廩豐盈，稻粱黍稷盈疇野；

醫(yī)道承傳，岐黃煥彩，針石湯劑佑安康。

謀國醫(yī)以振興，助鄉(xiāng)村振興；

秉奇技之偉力，鑄盛世華章。

山河無恙，海晏河清，皆仰圣德之光！

伏惟圣祖，靈鑒昭彰。

護佑九州，風調雨順，沃土長滋嘉穗；

澤被黎庶，疫癘消弭，仁心永駐膏肓。

愿以赤子之誠，繼往圣絕學；

敢效先祖之志，開萬代隆昌。

大禮告成，伏惟尚饗！

許稷聲如裂帛，誦至“削桐為琴，定音律諧”時，山巔忽有金光漫射，青銅法身足下石磚竟生碧色藤蔓，攀附階縫瘋長。待念及“護佑九州，風調雨順”，云層倏然洞開，霞光如金綢垂落法身肩頭，山間百鳥盤旋成旋，鳴聲清越似和祭詞。

最后一字“饗”音未落，法身掌中藥葫驟然嗡鳴。山下千頃稻田無風自動，谷浪翻涌如叩首；地生金光，播撒萬物，自地皇法身所居之處向著四面八方橫挪而去，不多時便已籠罩方圓百里之距，所過之處，病坊藥爐忽騰青煙，久臥病者咳出黑血，驚覺沉疴盡去?？菁诺耐寥婪路鹗潜蛔⑷肓诵碌牧α?，絕地遍生草木，繁華更添生機。

或是重病，或是被邪祟侵染，或是身受重傷之人，不遠萬里來到最近的地皇廟，感受著地皇播撒的慈愛，身體由衰轉盛不由得雙目被熱淚盈滿，叩首以謝地皇之恩德。

一片洋溢的金光倒映在天空的云霞上，云中漸現(xiàn)虛影：赤足踏玄龜，麻衣綴星斗，水晶大肚散發(fā)著瑩瑩神光，正是古籍所載神農(nóng)真容。虛影屈指輕彈，法身雙目流轉翡翠色光暈，山巔廣場三百六十五塊石板應聲亮起，每塊皆顯不同草木圖騰。

“善哉！稷者，當為天下谷神?！碧撚奥暼绱豪?，震落階前晨露。許稷手中竹簡化作青煙，凝成九穗嘉禾落入袖中。法身足下忽涌清泉，天降甘霖為世界再漲三分生機，所過處枯木綻新芽，病瘴化飛煙。

此時此刻，盤古大陸，億億信眾跪地高呼“神農(nóng)不朽”。

林莫此時也同樣是著蕓蕓眾生之一，感受著那遍布天地的恐怖偉力，內心說不上無比虔誠但是也似乎與這盤古大陸眾信同調，同時他的眼中也看到了那浩如煙海的陰德被天空中的虛影盡數(shù)收取。

“這就是神只嗎？”林莫心中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