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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4章 可惜是非人類?。ǖ?頁）

實驗室的恒溫箱發(fā)出輕微的嗡鳴，葉辰盯著培養(yǎng)皿里那團半透明的生物組織，指尖在記錄板上劃過，留下一行行細密的字跡。旁邊的培養(yǎng)槽里，銀藍色的液體正緩慢翻涌，隱約能看見里面懸浮著一條形似鰻魚的生物，體表泛著珍珠母貝般的光澤，卻在尾鰭處生著細密的吸盤——那是他和婁曉娥、葉思念共同發(fā)現(xiàn)的“深海熒光鰻”，一種從未被記載過的非人類智慧生物。

“它又在變化了?！眾鋾远鸫髦鵁o菌手套，將探針輕輕貼近培養(yǎng)槽壁。熒光鰻突然擺尾，一道淡藍色的電流順著探針竄出，在空氣中劃出細小的弧光。她縮回手，眼底閃過一絲驚嘆，“神經(jīng)系統(tǒng)的反應(yīng)速度比昨天快了0。3秒，這意味著它的學習能力在增強?！?/p>

葉思念趴在觀察窗前，手里的速寫本上已經(jīng)畫滿了熒光鰻的形態(tài)演變圖：“你看它的鰓，昨天還是三對，今天居然分化出了第四對！而且鱗片里的熒光素，在黑暗中能拼出簡單的符號了?！彼钢賹懕旧系挠涗洠斑@是‘水’，這是‘光’，它在跟我們交流！”

葉辰的目光落在培養(yǎng)槽角落的微型攝像頭畫面上。凌晨三點，熒光鰻曾用尾鰭在槽底的泥沙上劃出一個歪歪扭扭的“困”字，當時只有他一個人在實驗室。這種生物不僅能快速適應(yīng)環(huán)境，還能通過形態(tài)變化和電流信號傳遞信息，甚至能模仿人類的書寫痕跡——這已經(jīng)超出了已知生物的認知范疇。

“可惜啊……”婁曉娥突然輕嘆一聲，指尖在培養(yǎng)槽壁上畫了個圈，熒光鰻立刻跟著圈游動起來，“再聰明，也不是人類。”

葉辰的筆尖頓了頓。他想起三天前，熒光鰻在他調(diào)試設(shè)備時，突然用尾鰭推開了即將砸落的燒杯，電流信號在監(jiān)測屏上顯示為“危險”；想起葉思念感冒時，它主動將體溫升高兩度，讓培養(yǎng)槽的水溫維持在更適宜人類的范圍；想起婁曉娥熬夜繪制基因圖譜時，它會用熒光在槽壁拼出“休息”的符號。

這些舉動，比很多人類都更懂得共情。

“非人類又怎樣？”葉思念不服氣地反駁，“它比實驗室里那些只會搶數(shù)據(jù)的研究員強多了！上次張教授想偷取我們的觀測數(shù)據(jù)，還是它用電流干擾了電腦系統(tǒng)，才沒讓數(shù)據(jù)泄露?！?/p>

婁曉娥沒接話，只是打開了另一個培養(yǎng)箱。里面是一塊形似珊瑚的生物組織，表面布滿了星芒狀的紋路，是熒光鰻的共生體“星珊瑚”。“你看這個，”她用鑷子夾起一片脫落的珊瑚碎片，“它能分泌一種酶，分解塑料的效率是現(xiàn)有技術(shù)的五十倍。但因為是非人類生物，相關(guān)的開發(fā)申請被駁回了——他們說‘無法確保非人類生物的可控性’?！?/p>

葉辰沉默了。他想起提交研究報告時，評審會上那位頭發(fā)花白的專家敲著桌子說：“智慧歸智慧，但非我族類，其心難測。我們不能將人類的未來，寄托在一群無法用語言完全溝通的生物身上?！?/p>

那天的夕陽透過實驗室的高窗，在培養(yǎng)槽上投下長長的影子。熒光鰻似乎察覺到了他們的低落，突然在槽里轉(zhuǎn)起圈，尾鰭拍打出的水花在槽壁上拼出一片閃爍的熒光，像一片縮小的星空。葉思念掏出手機拍下這一幕，突然喊道：“你們看！它在畫我們?nèi)齻€人的輪廓！”

屏幕上，三個模糊的人形輪廓旁，熒光鰻畫了個大大的圓圈將他們?nèi)υ诶锩?。監(jiān)測屏上的電流信號轉(zhuǎn)換成文字：“一起?！?/p>

婁曉娥的眼眶突然有點發(fā)熱。她想起上周自己不小心被碎玻璃劃傷，是熒光鰻用尾鰭沾著分泌的抑菌液，一點點蹭過她的傷口——那種冰涼滑膩的觸感，當時只覺得奇異，現(xiàn)在想來卻帶著小心翼翼的溫柔。

“或許……”葉辰突然開口，調(diào)出熒光鰻的基因序列圖，“我們可以嘗試破譯它的遺傳密碼，看看能不能找到與人類共情相關(guān)的片段。就算不能被定義為‘人類’，至少能證明，智慧和善意，從不只屬于人類?！?/p>

葉思念立刻點頭：“我來整理觀測記錄！它每次在我畫畫時，熒光的頻率都不一樣，說不定跟情緒有關(guān)！”

婁曉娥深吸一口氣，重新戴上手套：“我去申請擴大樣本量。就算他們不認可，我們也要弄清楚，這些非人類生物，到底藏著多少我們不知道的秘密。”

熒光鰻似乎聽懂了他們的話，突然將身體繃直，體表的熒光瞬間亮到極致，像一根藍色的光柱。監(jiān)測屏上跳出一行新的文字：“家。”

葉辰看著那個字，突然想起凌晨它劃出的“困”字。或許對它而言，這個小小的培養(yǎng)槽，早已不是牢籠，而是能和他們待在一起的“家”。

可惜啊，它不是人類。

這個念頭再次浮起時，卻沒了之前的悵然。葉辰拿起記錄板，在末尾添了一句：“非人類，亦有情?！?/p>

窗外的晚霞染紅了天際，培養(yǎng)槽里的熒光與霞光交映，溫柔得不像話。婁曉娥看著熒光鰻游向窗邊，仿佛在追逐那片晚霞，突然笑了：“管它是不是人類呢，至少現(xiàn)在，我們是彼此的‘家人’?！?/p>

葉思念用力點頭，速寫本上的新畫里，三個小人影和一條發(fā)光的鰻魚，被一個大大的熒光圈圍在中間，旁邊寫著：“我們的秘密基地。”

是啊，何必糾結(jié)于“人類”的定義。這世間的聯(lián)結(jié)，從來都不是靠物種劃分的。就像此刻，熒光鰻尾鰭的吸盤輕輕貼在槽壁上，那里印著葉辰不小心蹭上的指紋——一個人類的痕跡，和一個非人類的回應(yīng)，在恒溫箱的嗡鳴里，構(gòu)成了最溫暖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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