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游問道:“怎么說?”
“你們過來承包林地,自然是問好路子再進來的,還要問我怎么說?”店主倒有些奇怪了。
張恪撇著嘴,拿著棋子跟店主下棋。
周游嘴里說的是承包林地,可以是承包荒山造林,也可以是承包林地伐木,看來店主理解成他們想承包一塊林地伐木,這潭不淺。
不過話說回來,國內什么地方地水淺過?
張恪他們對此認識再深不過,聽了店主的話,也不大驚小怪。
棋下到中局,張恪的優(yōu)勢很明顯,店主想要扳回劣勢,在盤中主動發(fā)起攻擊,想要殺張恪一大片棋;很多人都不下棋,圍在他們旁邊看。
旁人有人問:“你們怎么想著到林場承包林地?林場是市林業(yè)局的,背地里的彎彎道道更多,你們還不如直接找縣林業(yè)局承包一片林地,這里地林地,有林場的,也有縣里的,直接找縣里,五千元就能拿三四百畝山林地,背后花費也不到十萬而已,關系硬地話,五六萬也能擺平……”
張恪拿起一枚棋子,聽了他這話,心里一驚,落到棋子鏗的一響,將旁邊一粒子磕飛了,傅俊過去幫他將棋子撿起來。
周游問道:“二十公分的落葉松,拉到水邊,一方要多少錢?”
“你是問成本?”站在一旁的男人問道,“你們這些人啊,什么都沒有搞清楚,就想過來承包林地?呵呵,不過也沒有問題,只要找對門路,送對錢,不可能虧的,二十公分的落葉松,拉到水邊的話……”那個男人心里算了一會兒,“不要八十。”
“真是好賺頭,到外面,二十公分直徑的松板少說也要二百六,原木也不可能低過二百……”周游怕張恪不清楚這里面的行情,索性將他所知道的數(shù)據(jù)報出來。
張恪沒有下棋地好心情,承包三四百畝山林,只有五千元能夠入賬,攤下來,每畝山林不到二十元,拿來買幾根樹苗都不夠,難怪沿岸看到都是濯濯童山!
這里一畝山林至少能出二十方的原木,拋開人工成本,一畝山林兩千元總是值的,三四百畝地山林,經濟價值接近百萬,如今只需要五六萬打通關節(jié)的錢再加五千元入明賬地錢就能擺平,這世界還真是奇怪,難怪天寒地凍的,林場里桑拿浴室、美容院看起來會這么熱鬧。
要說自己是過來承包荒山植林的,店里這群人大概要笑了。
樹、白楊等速生類的原木價格低廉一些,約為落葉松的三分之二左右,不過產木量要高一些,每畝山林的經濟價值相當,但是說起投入來,那自然要比承包山林伐高得多。
張恪放下一枚棋子,吃掉店主的兩粒子,這下子,店主再沒有回天之力,忍不住嘆息,想要再下一盤,見時間已經很晚,怕耽擱張恪他們休息,會很失禮。
張恪這時候才說道:“其實我們是想承包荒山植林……”
張恪這話一說,邊上人都愣在那里,他們都知道承包山林伐木出山那是好賺頭,還從來就沒有聽說過有人過來要承包荒山植林的。
倒是店主先反應過來,說道:“你們來承包荒山植林好,那是好事,你們只要到這家破店里,茶水任喝,棋任下……這些年砍樹的不少,林業(yè)局明面上的那點收入,還不夠買幾棵樹苗的,更不要說他們那群東西,背地里拿了錢,明面上還要公款吃喝,大片的山地都荒了,種樹哪有砍樹來錢快?他們也不想想,這樹一直砍下去,沒幾年就要砍光了。”
九八年洪災,上游還好一些,中下游受災極其慘重,到那時候再制止濫砍濫伐只能說是亡羊補牢。
張恪很少會跟徐學平談論政治上的事情,在下面聽到些什么,只要不是跟自己太相關的東西,能不說則不說,當前的國情如此,徐學平心里不會沒有數(shù),說多了,只不過各自添堵。
但是省林業(yè)系統(tǒng)的現(xiàn)狀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這時候能整隸一下,或許能為九八年洪災多留一些余地。
徐學平本來就是從政法系統(tǒng)出來的,這事情辦起來也簡單,授意省紀檢的人直接查幾起省林業(yè)系統(tǒng)內的案子,張恪心里想著要怎么跟徐學平說起這事才好。
除了這個事,還有小江流域堤防體系質量隱患問題,這可是導致九八年洪災中小江多處潰堤的直接因素。
張恪相信省內一定會有水利專家對小江堤防體系的穩(wěn)定性產生懷疑,只是由于官僚體系的頑疾,這種憂慮的聲音很難傳到上位者的耳朵里去,即使能傳到上位者的耳朵里去,會有更多報喜不報憂的聲音來影響上位者的判斷。
張恪甚至想要九六年或者九七年,小江流域發(fā)一次大的洪水,沖破一兩處江堤,給人們提個醒,但是在張恪的記憶里,九六年、九七年兩年,小江流域夏季的氣候又出奇的穩(wěn)定,暴雨期很短,也沒有特別厲害的臺風經過東海境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