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再是火苗,不再是光柱,它就是……火!
一盞以整片荒骨渡萬古怨念為油,以一個逆命者的不屈意志為芯,點燃的,足以照亮永恒黑暗的——不熄之炬!
白色的火焰,沖天而起,沒有溫度,沒有聲音,卻帶著一種足以凈化一切,讓萬物歸于安寧的,偉大的力量。
它瞬間就撞上了那道即將射下的黑色射線。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黑色的“抹除”與白色的“安息”,在接觸的瞬間,就如同水墨入水,悄無聲息地,相互抵消,相互湮滅,最終,一同歸于了虛無。
天空中的“律法之眼”,第一次,劇烈地顫動了起來。
它那由規(guī)則符文構(gòu)成的眼眶,甚至出現(xiàn)了一絲絲不穩(wěn)定的,龜裂的痕跡!
它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這盞突然出現(xiàn),并且在本質(zhì)上對它造成了“邏輯悖論”的“不熄之火”,給徹底吸引了。這盞燈的存在,本身就是對“燼?!边@個巨大謊言的最大挑釁!
它放棄了林燼,放棄了這里所有的人,整個巨大的菱形眼瞳,開始瘋狂旋轉(zhuǎn),調(diào)動起更龐大的力量,試圖去撲滅那盞,在它看來,罪大惡極的火焰。
“走!”
燭老抓住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jī)會,他一把將那卷“淚海圖”塞進(jìn)林燼懷里,用盡全身力氣,將他往外一推。
“別讓我的火白點!去歸墟之眼!去把它……給我捅穿!”
燭老沒有走,他轉(zhuǎn)過身,張開雙臂,迎向那盞他耗費(fèi)了九千年光陰才點亮的偉大燭火,臉上露出了心滿意足的,解脫般的笑容。他將成為這盞燈的第一位,也是永恒的,守火人。
林燼的身體,在點燃火炬的瞬間,便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氣。他的頭發(fā),已經(jīng)徹底化作一片霜白,左臂的石化蔓延到了整個肩膀,整個人仿佛隨時都會碎裂。
一只手,及時地架住了他。
是阿朵。她臉色慘白,氣息微弱,但眼神依舊清冷而堅定。她扶起林燼,又踉蹌著走到另一邊,將昏死過去的李默也拖了起來,架在另一邊肩膀上。
這個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女子,在這一刻,展現(xiàn)出了驚人的韌性。
“走?!彼徽f了一個字,便架著兩個男人,頭也不回地,朝著遠(yuǎn)離光柱的,無盡的黑暗中跑去。
林燼在顛簸中,最后回望了一眼。
他看到,那通天的白色火炬,在這片灰敗死寂的天地間,如同一座永恒的燈塔,莊嚴(yán)而神圣。
而在燈塔之下,那個叫燭九的老人,渺小的身影,正與那從天而降,想要撲滅火焰的巨大“律法之眼”,進(jìn)行著一場無聲的,或許將持續(xù)千百年的對峙。
他收回目光,將那卷冰涼的“淚海圖”緊緊攥在手中。
前路,是歸墟之眼那更加兇險的龍?zhí)痘⒀ā?/p>
但身后,已為這片黑暗的燼海,點亮了第一盞,屬于反抗者的,不熄之火。
道,已在腳下。
他們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只留下那盞孤高的火焰,在與那冷漠的天空,進(jìn)行著永恒的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