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當世絕頂?shù)拇嬖?,幾乎是同時掙脫。
他們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
徐鳳年被一股柔力安全地送向劍神,而那個始作俑者,已然升至半空。
“想走?!”
李淳罡接住徐鳳年,一張老臉已然鐵青,殺機畢露。
然而,陳凡的身影在空中,以一種違背常理的姿態(tài),連續(xù)閃爍了三次!
每一次閃爍,都跨越了百丈距離,身形由實化虛,仿佛被空間本身吞噬、消化。
【縮地成寸】!
三閃之后,天際只余下一個微不可查的黑點,隨即徹底消失在云層之后。
人,已經(jīng)遁出數(shù)十里之外。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李淳罡抱著驚魂未定的徐鳳年,站在原地,臉色鐵青,胸膛劇烈起伏。他一生縱橫,何曾受過這等戲耍?那股被壓下的劍意,此刻化作了冰冷的殺機,幾乎要將這片天空都凍結(jié)。
東面,那尊怒目金剛法相,緩緩消散,重新變回了那個枯瘦佝僂的老僧。他收起了所有的憤怒與威嚴,只是低頭看著地上昏迷不醒的小和尚,雙手合十,口誦佛號,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復雜與茫然。
唯有北面的王仙芝,他仰頭望著陳凡消失的方向,臉上沒有半分怒意。
他緩緩收回目光,那張萬年不變的古板面容上,竟是露出了一絲極其罕見的、堪稱暢快的笑意。
“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不高,卻傳遍了整座后山。
此人,并非在打破規(guī)則,而是在以規(guī)則本身為棋子……有趣,當真有趣。這世間,終于出現(xiàn)了一個足以衡量天外的……新坐標。
他心中念頭一閃而過,隨即轉(zhuǎn)身,一步踏出,身形便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融入了虛空,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而數(shù)十里外,一處隱蔽的山坳中,一道身影踉蹌著從空中跌落,重重砸在地上,濺起一片塵土。
陳凡掙扎著爬起,張口便噴出一大口鮮血,血色中,竟夾雜著一絲絲無法被他身體容納的、正在潰散的金色碎芒。
他的臉色慘白如紙,五臟六腑都因強行催動不屬于自己的力量而布滿了裂痕。但最可怕的,是來自神魂的反噬。
那部《大夢心經(jīng)》被野蠻催動后,像一頭被激怒的兇獸,正瘋狂地撕扯著他的意識,要將他拖入一個由無數(shù)破碎幻境構(gòu)成的、永無止境的噩夢深淵。
但他那雙深邃的眸子里,卻沒有絲毫頹唐。
有的,只是劫后余生的疲憊,以及一絲……點燃了整個棋盤的、瘋狂的笑意。
他贏了。
但代價是,從今天起,一個名為“陳凡”的竊賊,以及他那詭異莫測的手段,已經(jīng)清清楚楚地烙印在了這世間最頂尖的三雙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