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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岐仁堂里的三間“屋子”——老中醫(yī)解刨脾胃的三間病屋（第2頁）

“可不是嘛！”婦女搶著說，“他整天蹲在魚塘邊，雨天也不歇，膠鞋里全是水。前陣子還淋了場大雨，回來就不對勁了，怕冷又怕熱，裹著被子還打哆嗦?！?/p>

“這是脾虛濕盛，兼外感秋燥了?！贬蠓蚍_《脾胃論》，指著“升陽益胃湯”的條文，“你看這描述：‘怠惰嗜臥，四肢不收，體重節(jié)痛，口苦舌干，食無味，大便不調(diào)，小便頻數(shù)，灑淅惡寒’，跟老鄭的癥候一模一樣?！?/p>

小栓遞過毛巾讓老鄭擦手，好奇地問：“師父，為啥濕盛還會口苦舌干呢？不是該口黏嗎？”

“這就是濕郁化熱了。”岐大夫解釋道，“脾主運化水濕，老鄭長期在濕地里泡著，脾胃陽氣被寒濕困住，就像屋子漏了雨，地板全是水，濕氣散不出去，時間長了就悶出熱來?？诳嗍怯魺嵘险簦喔墒菨駶嶙铚?，津液不能上承?！?/p>

他轉(zhuǎn)向老鄭：“你這病，就像一間漏雨的老屋子，墻皮受潮發(fā)霉，屋里又暗又濕，還透著點霉味。光擦地板不行，得先把屋頂?shù)目吡a上，再把濕氣抽出去，最后通通風?！?/p>

“那該咋補呢？”老鄭有氣無力地問。

“升陽益胃湯，升陽氣，益胃氣，除濕清熱?！贬蠓蜷_始配藥，“黃芪二兩，這是君藥，就像給屋子打地基，增強脾胃的運化能力；人參、甘草、白術(shù)，這是四君子湯的底子，幫著黃芪固護正氣?！?/p>

“師父，怎么還加了羌活、獨活、防風？”小栓看著藥包越來越多。

“這就是‘升陽’的關(guān)鍵了?！贬蠓蛐α诵?，“風藥能勝濕，就像給屋子開風扇，把濕氣吹散。羌活、獨活走全身經(jīng)絡(luò)，把關(guān)節(jié)里的濕濁搜出來；防風走表，把外感的秋燥散出去?！?/p>

他又抓了半夏、陳皮：“這兩味燥濕化痰，就像撒生石灰吸潮氣；茯苓、澤瀉利水滲濕，把腸道里的水濕從小便引出去；黃連苦寒，清郁熱，就像開窗通風，讓霉味散出去。”

特意叮囑：“這藥要煎得濃一些，分三次溫服。服藥期間別吃魚腥生冷，最好喝小米粥養(yǎng)胃。每天早上太陽出來后，到魚塘邊走走，曬曬太陽，借自然界的陽氣助藥力。”

一周后，老鄭自己走進了岐仁堂，雖然還是有點瘦，但精神好多了，走路也不用人扶了。“岐大夫，喝了藥后，身上沒那么沉了，口苦也輕了，大便也成形了。就是喝完藥后有點微微出汗，身上松快多了?！?/p>

岐大夫診了脈，濡象已減，舌苔也薄了些：“濕濁漸化，陽氣得升。再服五劑，鞏固療效。記住，往后雨天別在濕地里久待，干活回來用生姜、艾葉煮水泡腳，把濕氣逼出去?！?/p>

老鄭走后，小栓望著窗外的雨霧：“師父，這升陽益胃湯跟升陽散火湯都用風藥，為啥一個治濕，一個治火呢？”

“關(guān)鍵在‘益胃’二字。”岐大夫收拾著藥渣，“升陽散火湯的重點在‘散火’，脾胃氣虛輕；升陽益胃湯的重點在‘益胃除濕’，脾胃氣虛重，濕濁也重，所以補氣藥用量大，還要加祛濕清熱的藥。就像同樣是修屋子，一個是開窗散煙，一個是既要補屋頂，又要抽濕，還要通風。”

他拿起黃芪飲片：“李東垣說‘脾胃虛則九竅不通’，老鄭的口苦、便溏、身重，都是脾胃虛衰，濕濁上蒙下泄的表現(xiàn)。治這病，就得像給屋子來個大掃除，扶正、祛濕、清熱一起搞，才能把郁滯的氣機理順?！?/p>

第三章

地基下沉的危屋——補中益氣湯治久瀉脫肛

深秋的津門市，秋風帶著涼意。岐仁堂來了個特殊的病人，用布兜兜著腰，走路佝僂著背，臉色蠟黃，一看就是長期病號。這人叫老陳，在菜市場賣菜，干了二十多年，最近半年老是拉肚子，還添了個脫肛的毛病，一用力腸子就掉出來，苦不堪言。

“岐大夫，您救救我吧！”老陳剛坐下就唉聲嘆氣，“這肚子鬧了大半年了，吃啥拉啥，吃點油膩的就跟流水似的?，F(xiàn)在更糟了，上廁所稍微用點力，肛門就脫出來，得用手塞回去，丟死人了！”

岐大夫讓老陳伸出舌頭：舌質(zhì)淡白，舌體胖大，邊有明顯齒痕，舌苔薄白而水滑。又摸了脈：沉細無力，尤其是關(guān)脈，弱得像游絲?！捌綍r是不是總覺得沒力氣，說話都懶得張口？”岐大夫問。

“是啊是??！”老陳像遇到知音，“整天頭暈乎乎的，爬個坡都喘。晚上睡覺出虛汗，被子都能濕透。去醫(yī)院看，說是‘慢性腸炎’、‘直腸脫垂’，開了藥吃著就好點，停藥就犯，根本去不了根?！?/p>

“這是典型的中氣下陷，脾胃氣虛到了極點?！贬蠓蚍_《脾胃論》，指著“補中益氣湯”的條文，“李東垣說‘脾胃之氣下溜，大腸與肺皆無所稟受，而氣逆上行’，所以才會久瀉、脫肛。就像屋子的地基下沉了，整個房子都跟著歪，屋頂自然會漏水。”

小栓端來熱水，看著老陳虛弱的樣子：“師父，為啥中氣下陷會拉肚子、脫肛呢？”

“脾主升清，胃主降濁?！贬蠓蚪忉尩溃捌⑽妇拖窦依锏某橛蜔煓C和下水道，一個負責把清氣往上送，一個負責把濁氣往下排?，F(xiàn)在脾胃氣虛了，升清的力量不夠，清氣不升反降，就會拉肚子；肛門就像下水道的蓋子，中氣不足，蓋子就蓋不嚴，所以會脫肛。”

他轉(zhuǎn)向老陳：“你這病，是常年累出來的。賣菜起早貪黑，飲食不規(guī)律，脾胃早就累垮了。就像拉車的老馬，天天超負荷運轉(zhuǎn)，最后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