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越婢湯的拆彈戰(zhàn)術(shù)
“那該用啥藥呢?”秀蓮丈夫急切地問。
岐大夫走到藥柜前,抓起一把麻黃:“治這病,仲景先師留下的越婢湯最是對證??催@麻黃,六兩為君,就像個開路先鋒。它味辛性溫,能把堵住毛孔的風邪像掃落葉一樣散出去,讓皮膚的‘玄府’重新打開?!彼崖辄S放在紙上,那藥材細長如絨,帶著一股清冽的藥香。
“可她身上發(fā)燙,不怕麻黃太熱嗎?”秀蓮小聲問,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
“這就需要石膏來搭檔了?!贬蠓蛴秩〕鲆粔K晶瑩的石膏,用搗藥罐輕輕敲碎,“半斤石膏,就像給沸騰的鍋里加勺涼水。它味辛甘性寒,專清肌腠間的郁熱,既能制麻黃的溫燥,又能把皮膚里的熱邪順著汗孔帶出去。你看這兩味藥,一散風,一清熱,就像戰(zhàn)場上的左右先鋒,把風邪和水熱分兩路擊潰?!?/p>
他接著抓起生姜和大棗:“三兩生姜,散寒和胃,就像給脾胃撐把傘,不讓藥力傷了中焦;十五枚大棗,健脾養(yǎng)血,好比后勤部隊,給身體補充津液。最后用二兩甘草調(diào)和諸藥,讓整個方子像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各有分工又配合默契?!?/p>
岐大夫鋪開桑皮紙包藥,邊包邊說:“這越婢湯看似簡單,實則暗含天地之道。麻黃開腠理,如春風解凍;石膏清郁熱,似秋露降燥;姜棗和脾胃,類土載四行;甘草調(diào)諸藥,若中央戊己。五藥相合,正好對應肺腎水液代謝的通路,把體表的風邪散出去,讓體內(nèi)的水濕利下來。”
“越婢湯……為啥叫這么個怪名字?”男人好奇地問。
岐大夫笑了:“古人說‘婢’是卑下之意,這方子能治‘風水’這種來勢洶洶的病,卻用‘越婢’為名,暗含‘以卑制高’的智慧。就像用小股精銳部隊(方藥)突破敵人(病邪)的重兵包圍,以巧取勝?!?/p>
第四章
時相密碼與體質(zhì)地圖
藥包好后,岐大夫突然問:“秀蓮,你是不是每年梅雨季都特別容易犯懶,手腳發(fā)脹?”
秀蓮驚訝地抬頭:“是?。〈蠓蚰χ??入夏就不想動,吃點油膩就惡心,下雨前腰還發(fā)酸?!?/p>
“這就和你的出生時氣有關(guān)了。”岐大夫轉(zhuǎn)動著節(jié)氣盤,指針停在“戊辰年五之氣”的位置,“1958年是戊辰年,天干戊土屬陽土,地支辰為水庫,這一年出生的人,先天脾胃氣化就帶著‘濕土’的底子。特別是五之氣——陽歷10月23到12月21日,這時陽明燥金當令,少陰君火在泉,就像家里的暖氣開得足,窗戶卻關(guān)得嚴,體內(nèi)的‘太陽氣立’和‘少陽氣立’天生就偏旺,容易出現(xiàn)‘陽氣怫郁在表’的體質(zhì)?!?/p>
他指著盤上的陰陽魚圖案:“你看,少陰對應腎水,少陽對應相火,陽明對應胃腸。這三個‘氣立’過旺,就像電路里的三個負荷同時開啟,平時沒事,一旦遇到外邪(比如淋雨受風),就容易短路?!秲?nèi)經(jīng)》說‘勇而勞甚則腎汗出,逢于風’,你這次發(fā)病前是不是累著了?”
秀蓮丈夫一拍大腿:“對!她前幾天幫兒子裝修房子,爬上爬下搬了幾天瓷磚,累得腰都直不起來,接著就淋了雨?!?/p>
“這就對了?!贬蠓螯c點頭,“勞累傷腎,腎主水液代謝;淋雨感風,風邪閉阻肌表。就像水庫管理員累得打盹,閘門沒關(guān)緊,外面又刮起狂風,把排水口堵住了,水自然就漫出來。戊辰年出生的人,腎水和脾胃的‘土堤’天生就有薄弱處,遇到這種情況,最容易形成‘風水’——風在表,水在里,相搏于皮膚之間?!?/p>
他遞給秀蓮一面小銅鏡:“你看自己的眼皮和腳踝,腫得發(fā)亮,按之凹陷,這是水濕停在肌腠;怕風自汗,是風邪束表,毛孔開合失常;身上發(fā)熱卻體溫不高,是郁熱在里不得宣泄。這些癥候,正好對應越婢湯的‘病圖’——就像用鑰匙開鎖,這方子天生就是為你們這類體質(zhì)的風水病準備的?!?/p>
第五章
三劑藥里的風雨消長
“回去后用井水先煎麻黃,煮出泡沫后撇去,再下石膏、姜棗,文火煎四十分鐘?!贬蠓蜃屑毝?,“頭劑藥喝完可能會出些透汗,別害怕,這是風邪往外走;喝完兩小時如果沒出汗,就喝碗熱粥助藥力。記住,汗出到身上微潮就好,別出大汗傷了津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