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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一劑陽和湯驅散十年寒咳（第1頁）

《岐仁堂夜話：一劑陽和湯驅散十年寒咳》

第一章

暮冬寒夜叩門聲

臘月廿三，小年剛過，京城胡同里的風像刀子似的刮著。岐仁堂的木門檐下，銅鈴在風里叮當作響，藥香混著烤橘子的甜暖氣息，在深巷里漫開。岐大夫正坐在紫檀木藥案前，給徒弟小杏講解《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里熟地的性味，忽聽得門環(huán)“篤篤”響了兩聲，透著幾分遲疑。

“是張大爺吧？快進來暖和暖和?！贬蠓蝾^也沒抬，手里的狼毫筆在紙上勾勒著熟地的圖譜，“這天氣，沒戴護膝出門？”

推門進來的是位頭發(fā)花白的老人，裹著件舊棉襖，進門就搓著凍得通紅的手，咳聲先傳了過來——“咳咳……岐大夫，您這鼻子比狗還靈，我在巷口就聽見您這兒的藥香了?！彼砗蟾鴤€中年婦女，是張大爺?shù)膬合毙±?，臉上滿是焦急：“岐大夫，我公公這咳嗽，今年鬧得格外兇，夜里躺都躺不下，痰盂兒半夜就得倒兩回，白花花的痰，跟水似的……”

張大爺往暖爐邊湊了湊，嘆了口氣：“可不嘛，從四十歲那年冬天在工地淋了場冷雨，這咳嗽就沒斷過根兒。西醫(yī)說是什么‘老慢支’，我不懂那洋詞兒，就知道一到天冷，喉嚨里跟堵了團棉花似的，喘氣都帶著嘶啦聲。前兒去藥店抓了小青龍湯，喝了三天，愣是沒見好，反倒覺得胃里涼颼颼的?！?/p>

岐大夫放下筆，示意張大爺坐下，先看了看他的舌苔——舌質淡白，舌苔水滑，像是蒙了層薄薄的霜。又伸出三指搭在他腕脈上，片刻后眉頭微蹙：“脈沉細而遲，尺部尤其虛弱。大爺，您是不是特別怕冷？冬天睡覺腳底板總暖不熱，夏天也不敢吃涼食？”

“唉，您說得太準了！”張大爺一拍大腿，咳嗽又跟著上來，“冬天穿三條棉褲都覺得后腰冒涼氣，夏天別人吃冰棍兒，我喝口涼水都得肚子疼。前兒兒媳給燉了碗冰糖雪梨，喝下去咳嗽更厲害了，痰也更多了?！?/p>

小李在一旁插話：“可不是嘛，岐大夫，我公公這痰特別多，尤其是早上起來，能吐小半盆，都是稀溜溜、白花花的，看著就覺得寒氣重。您說這到底是哪兒的毛病?。砍粤四敲炊嘀箍人?，怎么就跟撓癢癢似的不管用？”

第二章

寒潭結冰與陽光化雪

岐大夫起身，從墻上摘下一幅泛黃的《內(nèi)經(jīng)》圖譜，指著“陽氣者，若天與日，失其所則折壽而不彰”那句，緩緩說道：“老祖宗早就在《黃帝內(nèi)經(jīng)》里說了，人體的陽氣，就像天上的太陽，太陽要是不夠暖，地上的江河湖海就容易結冰。張大爺這病，根子不在肺，而在腎，在命門之火不足啊?！?/p>

小杏遞過一杯溫熱的姜棗茶，岐大夫接著說：“您看這咳嗽，痰稀白量多，遇寒加重，怕冷肢涼，脈沉細遲，這哪是普通的風寒咳嗽？分明是腎陽虧虛，體內(nèi)的‘小太陽’不夠亮堂了，水液不得溫化，就像寒潭里結了冰，凝而成痰飲。這痰飲停在肺里，就像河道里堵了冰凌，肺氣不得宣降，所以咳嗽、氣喘、痰多?！?/p>

“可我之前吃的小青龍湯，不是治風寒咳嗽的嗎？”張大爺有些困惑，“那藥里也有干姜、桂枝，都是溫性的呀?！?/p>

“問得好?！贬蠓蛭⑽⒁恍?，從藥柜里取出兩味藥——麻黃和桂枝，放在紙上對比，“小青龍湯就像春天的風，能吹散體表的風寒，適合那種剛受了風寒，咳嗽痰少的情況。但您這病，十年了，寒邪早就深入骨髓，跟體內(nèi)的陰寒之氣沆瀣一氣，結成了‘寒冰’。這時候光靠小青龍湯那點‘春風’，哪能化得開深層的堅冰？就像冬天湖里結了厚冰，你拿扇子扇風，能扇化嗎？”

他又拿起一塊炮制過的熟地，放在手心里掂量：“要化這深潭寒冰，得用‘陽和’之法。什么是‘陽和’？就是讓體內(nèi)的陽光充足起來，讓命門之火慢慢升溫。但這補陽啊，學問大著呢?！秲?nèi)經(jīng)》說‘少火生氣，壯火食氣’，要是一味用大熱的藥猛補，就像拿大火烤冰，冰沒化多少，津液先烤干了，反而傷了正氣?！?/p>

小李聽得入神，忍不住問：“那該怎么補呢？”

“得學會‘陰中求陽’?！贬蠓蛑噶酥赴割^的《景岳全書》，“張景岳先生說得好：‘善補陽者，必于陰中求陽，則陽得陰助，而生化無窮?！拖駸穑孟扔胁?，火才能旺。熟地這味藥，《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說它‘主心腹，寒熱，積聚，除痹，填骨髓，長肌肉’，色黑入腎，能大補腎陰，給命門之火準備好‘柴火’。我用熟地一兩，鹿角膠三錢，這兩味是君藥，熟地補陰，鹿角膠補陽，陰陽雙補，就像給體內(nèi)的‘小太陽’加柴添火?！?/p>

第三章

陽和湯里的兵法謀略

小杏在一旁研墨，插嘴道：“師父，那麻黃、肉桂這些藥，在方子里起什么作用呢？”

岐大夫鋪開一張宣紙，提筆寫下陽和湯的方子：“熟地一兩，麻黃五分，鹿角膠三錢，白芥子二錢（炒，研），肉桂一錢，生甘草一錢，炮姜炭五分。這方子看似簡單，實則暗含兵法謀略。你看這麻黃，用量才五分，比小青龍湯里少多了，為什么？因為它在這里不是主攻手，而是‘傳令兵’?！?/p>

他指著麻黃解釋：“麻黃能開腠理、散風寒，但量大了就會發(fā)汗傷正。我用這一點點，就像派個信使，去通知體表的毛孔：‘體內(nèi)陽氣要來了，準備開門迎接。’同時，它還能引藥入肺，把堵塞在肺里的痰飲‘透’出去。就像冬天開窗通風，讓新鮮空氣進來，濁氣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