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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岐仁堂里的明目方：老藥新用治翳膜（第2頁）

他先拿起木賊，莖稈上的細毛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這木賊得用童便浸一宿。《本草綱目》說童便能‘滋陰降火’，木賊本是散風熱的，用童便泡過，就像給烈馬套了韁繩，既能去翳，又不傷正氣。它入肺肝經(jīng)，能讓肝暢肺清，血就上得來，眼睛自然亮堂?！?/p>

王老伯捏起一根木賊，湊到鼻尖聞了聞：“這味兒有點沖，真能管用？”

“您再看這蒼術。”岐大夫又拿起塊切片的蒼術，斷面黃白相間，帶著股辛辣氣，“這得用潲水浸一晚上。潲水是五谷雜糧的汁水，能引蒼術入脾胃。蒼術是疏肝的大力士，《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說它‘主風寒濕痹’，它能先把肝熱壓下去，再把脾胃的氣血往上送，就像先蹲下再起跳，掀動沉陷的翳膜，有的是勁兒?！?/p>

阿明在一旁插話：“師父昨天教我，蒼術就像個挑夫，能把營養(yǎng)挑到眼睛里去?！?/p>

岐大夫笑著點頭，又拿起枸杞：“這枸杞得炒干，性甘平，能補肝腎?！饵S帝內(nèi)經(jīng)》說‘腎藏精，肝藏血’，精血足了，眼睛才有養(yǎng)料。您看這枸杞紅通通的，像不像濃縮的精血？”最后他捏起朵干菊花：“菊花清肝火，散風熱，和枸杞配著，一補一清，就像給眼睛既添柴又扇風，火不旺也不弱，正好?！?/p>

王老伯聽得直點頭：“敢情這藥丸里藏著這么多門道?！彼舆^阿明遞來的藥丸，就著溫茶嚼服，眉頭漸漸舒展，“哎，這藥丸不苦，還有點甜。”

“用蜂蜜煉的，”岐大夫說，“《傷寒論》里的丸藥多是蜜煉，既能矯味，又能補中。您每天飯后服一丸，用清茶送下，清茶能明目，還能助藥力上行?！?/p>

四、復診的變化：從模糊到清明的轉(zhuǎn)機

過了半月，王老伯踩著晨露又來了，這次手里提著筐新摘的菠菜，綠油油的帶著水珠。“岐大夫，您這藥真神了！”他一進門就嚷嚷，聲音比上次亮堂了不少，“現(xiàn)在看菜苗能分清葉瓣了，夜里也不口干了，腰桿也直得起了。”

岐大夫讓他坐在窗邊，用檢眼棒再看，那層翳膜薄了些，邊緣也清晰了?！澳矗@就是氣血漸復的跡象?！贬蠓蛑钢难鄣?，“《難經(jīng)》說‘損其肝者，緩其中’，您平時可以用蒼術燉豬肝。豬肝能補肝血，蒼術能助藥力，食療配合藥療，好得更快?！?/p>

正說著，周姑娘也來了，手里捧著繡好的牡丹圖，絲線流光溢彩，針腳細密勻稱?！搬蠓颍乃幪苡昧耍　彼崎_眼皮，眼白上的紅翳全消了，“現(xiàn)在繡到半夜也不覺得累，我還把您的方子告訴了繡坊的姐妹?！?/p>

岐大夫擺擺手：“不是藥神，是老祖宗的智慧神?！饵S帝內(nèi)經(jīng)》說‘上工治未病’，你們平時得多注意保養(yǎng)。王老伯別太勞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周姑娘少熬夜，肝血足了，眼睛自然亮?！?/p>

阿明在一旁研著藥粉，忽然問：“師父，為啥同樣是翳膜，王爺爺用丸藥，周姐姐用藥水洗呢？”

岐大夫摸了摸阿明的頭：“這就是辨證論治。外障邪在表，用散法；內(nèi)障虛為本，用補法。就像治水，洪水剛來，得疏導；要是水源不足，就得開源。中醫(yī)治病，從來不看病名，只看病機。”

五、古方新說：傳統(tǒng)智慧的當代傳承

轉(zhuǎn)眼到了冬至，岐仁堂的窗臺上擺著阿明腌的臘八蒜，綠得像翡翠。王老伯的翳膜徹底消了，這天特意帶著孫子來道謝，小家伙手里舉著個風車，在堂前跑得歡?！搬蠓?，我現(xiàn)在能看清報紙上的字了！”王老伯從兜里掏出張皺巴巴的報紙，指著上面的天氣預報，“這日子，踏實！”

岐大夫看著祖孫倆，又望向墻上掛著的《普濟方》，書頁被風掀起一角，露出“枸杞丸”的方子?！捌鋵嵾@方子不光治翳膜，現(xiàn)代人?？词謾C電腦，眼睛干澀模糊，也能用它調(diào)理?！彼麑^來看熱鬧的街坊說，“肝開竅于目，久視傷血，枸杞補肝腎，菊花清肝火，蒼術升清陽，木賊去翳膜，正好對癥?！?/p>

有個戴眼鏡的年輕人擠過來：“岐大夫，我天天盯電腦，眼睛又干又脹，能用這方子嗎？”

“當然能?！贬蠓蛘f，“不過得稍作調(diào)整。你年輕，肝腎不虛，不用枸杞那么多，加點決明子，清瀉肝火更合適。中醫(yī)講究‘觀其脈證，知犯何逆，隨證治之’，沒有一成不變的方子。”

阿明在一旁記著筆記，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岐大夫看著他，想起自己年輕時跟著師父學醫(yī)的日子，也是這樣在旁侍診，一點點琢磨醫(yī)理?！鞍⒚?，記住，藥材有性情，配伍有法度，最重要的是體恤病人?！彼f，“王老伯種菜辛苦，用藥得平和；周姑娘著急趕工，用藥得速效。醫(yī)者仁心，不光要治病，還得懂人心?！?/p>

暮色漸濃，岐仁堂的燈籠亮了起來，橘紅色的光透過窗紙，映在巷口的積雪上，暖融融的。王老伯帶著孫子回家了，街坊們也漸漸散去，只有藥碾子還在輕輕轉(zhuǎn)動，研磨著千年的藥香，也研磨著中醫(yī)傳承的故事。

岐大夫翻開《普濟方》，在“枸杞丸”的下方添了一行小字：“治眼生翳膜，新久皆宜，隨證加減，其效如神?！贝巴獾脑鹿鉃⑦M來，落在泛黃的紙頁上，仿佛在訴說著古方的新生。這岐仁堂里的故事，就像那四味藥的配伍，簡單卻深邃，在歲月里慢慢沉淀，又在時光中不斷煥發(fā)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