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81章 二十年胃逆的救贖之路（第1頁）

岐仁堂吞酸奇癥：二十年胃逆的救贖之路

一、霜降清晨的酸苦婦人

申城的霜降帶著刺骨的涼意，岐仁堂的玻璃門被推開時，帶進(jìn)一陣裹挾著桂花香的冷風(fēng)。一位身著深灰羊毛衫的婦人扶著門框咳嗽，右手不自覺地按在胸口，仿佛那里藏著一團(tuán)隨時會噴發(fā)的酸水。

"岐大夫，我這毛病要是治不好，真不想活了。。。"她話音未落，嘴角溢出一絲清涎，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正在研磨三七粉的小徒弟阿元趕忙扶住她。婦人解開圍巾，露出消瘦的脖頸，吞咽時喉結(jié)異常明顯，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食道里上下滑動。她從帆布包里掏出一疊藥方，紙頁邊緣泛著被藥水浸泡過的毛邊："二十年了，看了三十多個大夫，不是說我胃火大，就是說我痰氣堵，吃的藥能裝一卡車，現(xiàn)在連喝口粥都像吞刀片。"

岐大夫放下手中的《脾胃論》，目光落在婦人泛青的眼下："何太太每天什么時候反酸最厲害？"

"凌晨三點準(zhǔn)醒，感覺有團(tuán)火從胃里竄到喉嚨，吐出來的酸水苦得像膽汁。"她撩起袖口，露出腕部青色血管，"現(xiàn)在吃啥都不香，吃下去就往上頂，肚子卻脹得像揣了個氣球。"

診脈時，岐大夫指尖感受到左脈弦大而空，如按鼓皮，右寸關(guān)沉澀如刀刮竹席。再看舌象，舌質(zhì)淡白如羊脂，舌苔薄白而水滑，舌尖有明顯齒痕。

"平時容易發(fā)脾氣嗎？"岐大夫用溫毛巾擦拭她手腕。

婦人苦笑道："開了二十年便利店，從早到晚操心，去年丈夫又中風(fēng)偏癱。。。有時候夜里躺床上，胸口像壓著塊石頭，非得起來走圈才好受些。"

阿元在旁插嘴："師父，上次陳先生的反流癥，您用左金丸治好了，這位太太是不是也能用？"

岐大夫搖搖頭，轉(zhuǎn)向婦人："您這癥候，不是簡單的胃火?！秲?nèi)經(jīng)》說諸嘔吐酸，暴注下迫，皆屬于熱，但您病已二十載，屬久病必虛。左脈弦大是空虛之象，右脈沉澀乃陽氣被困，此乃清陽下陷，濁陰上逆之候。"

二、誤治二十年的迷途

窗外，街角的法國梧桐正簌簌落著黃葉。岐大夫翻開《脾胃論》中"脾胃虛則九竅不通論"章節(jié)："東垣老人說胃虛則三陽脈衰，三陽者，陽明胃經(jīng)也。您長期憂思恚怒，肝木克脾土，又誤用苦寒攻伐之劑，好比在爛泥路上推車，越用力越陷得深。"

何太太面露疑惑："可之前大夫都說我胃氣上逆，要用陳皮、厚樸理氣。。。"

"《難經(jīng)》云氣者，人之根本也。"岐大夫用銀針指著足三里穴位，"您看似氣滯，實為氣虛。就像漏氣的風(fēng)箱，越拉越?jīng)]勁兒。前醫(yī)用青皮、黃連，等于在風(fēng)箱上再扎幾個洞，氣越泄越虛，濁氣反而更難下降。"

阿元忽然想起什么："師父，上次您治王女士的胃脹，用補(bǔ)中益氣湯升清陽，這位太太是不是也該升提？"

"非也。"岐大夫擺擺手，"王女士是單純清氣下陷，而何太太病久及腎，需兼顧溫陽降逆?！督饏T要略》病痰飲者，當(dāng)以溫藥和之，此癥關(guān)鍵在溫脾陽、降胃逆、補(bǔ)土虛。"

何太太輕撫腹部："難怪我喝小米粥都反酸，原來不是胃熱，是胃寒？"

"正是。"岐大夫點頭，"《靈樞·師傳》說胃中熱則消谷，胃中寒則腹脹。您雖有灼熱感，卻是虛火浮越，就像寒夜里的螢火蟲，光越亮越說明底子虛。"

三、黃土鎮(zhèn)逆的玄機(jī)

岐大夫提筆蘸墨，在宣紙上寫下："黨參三錢，白術(shù)二錢，茯苓二錢，炙甘草一錢，此乃六君子湯，《醫(yī)學(xué)正傳》稱其治脾胃虛弱，兼有痰濕氣滯。加炮姜五分，官桂三分，取《傷寒論》理中湯之意，溫脾陽以化濕濁。"

何太太看著藥方，指著最后一味藥問："代赭石？這不是鐵礦石嗎？能吃嗎？"

"您看這代赭石。"岐大夫從藥斗里取出一塊暗紅色礦石，"《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載其主賊風(fēng)蠱毒，腹中毒邪，女子赤沃。它色赤入血，質(zhì)重沉降，《本草綱目》說代赭石乃肝與心包血分藥也，能鎮(zhèn)胃中虛氣，平肝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