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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辣癮纏孕肚，瘡毒陷嬰身——岐大夫解碼胎毒迷局（第1頁）

暮春的晨光剛透過岐仁堂的雕花窗欞，把“懸壺濟世”的匾額染得暖融融的，就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撞碎了。穿粉色衛(wèi)衣的年輕女人抱著孩子踉蹌進門，額前的碎發(fā)都黏在汗?jié)竦哪樕?，身后跟著個面色鐵青的男人，手里攥著個皺巴巴的母嬰店塑料袋，一進門就朝著柜臺后的老中醫(yī)急喊：“岐大夫！您快救救我兒子！”

柜臺后的岐大夫剛用軟布擦完最后一個藥罐，聞言抬眼。他年過五十，鬢角染著霜色，指尖因常年抓藥顯得格外修長，目光落在女人懷里的孩子身上時，原本溫和的眼神瞬間凝住了。那是個兩歲左右的男童，小臉蠟黃得像褪了色的年畫，眼皮耷拉著幾乎睜不開，最讓人揪心的是他的頭頂——原本該覆著柔軟胎發(fā)的地方，布滿了暗紅的瘡痕，有些已經(jīng)結(jié)痂，卻不是正常的愈合模樣，反倒像被什么東西硬生生按了回去，邊緣泛著青紫。

“別急，先把孩子放診床上。”岐大夫的聲音沉穩(wěn)得像塊定心神石，伸手扶住微微顫抖的女人。他指尖剛觸到孩子的手腕，眉頭就擰了起來，“脈象細弱沉滯，這可不是普通的外癥。”

女人名叫林曉，家住縣城東頭的新建小區(qū)，懷里的孩子叫毛豆。她一邊抹眼淚一邊絮叨：“上個月發(fā)現(xiàn)孩子頭上長瘡，社區(qū)門口的老嬸說就是上火，讓我買了金銀花露兌水擦。前幾天瘡?fù)蝗痪推搅?，我還以為好了，結(jié)果昨天開始就咳喘得厲害，夜里根本睡不安穩(wěn)，今天早上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旁邊的男人是毛豆的爸爸張強，忍不住插話：“昨天去醫(yī)院排了半天隊，還沒等看上就鬧得更兇了，想起同事說您這兒看兒科有絕活，就趕緊過來了。您說這到底是怎么了？不是上火那怎么瘡還自己消了呢？”

岐大夫沒急著回答，伸手輕輕撥開毛豆額前的碎發(fā)，仔細看了看他的眼瞼，又掀起衣領(lǐng)摸了摸后頸，隨即起身走到藥柜前，取了根銀針刺破自己的指尖，擠出一滴血珠點在孩子的眉心上。那血珠竟凝而不化，慢慢暈成一小團暗紅。

“壞了，是邪氣內(nèi)陷。”岐大夫沉聲道，轉(zhuǎn)身從抽屜里取出個瓷瓶，倒出少許淡黃色的藥粉用溫水調(diào)開，用棉簽蘸著抹在孩子的瘡痕處，“《溫?zé)嵴摗防镎f得明白，‘瘡瘍外發(fā)為順，內(nèi)陷為逆’。這瘡看著平了，實則是毒沒處去，往五臟鉆了?！?/p>

林曉嚇得腿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上，張強趕緊扶住她：“岐大夫，那這是外感風(fēng)寒嗎？要不要給孩子發(fā)發(fā)汗？我媽說用生姜水泡腳能驅(qū)邪……”

“萬萬不可?！贬蠓驍[手的動作斬釘截鐵，“你看這孩子，精神萎靡，氣息微弱，連哭的力氣都沒有?！秱摗分v外感病‘脈浮緊，惡寒發(fā)熱，身痛無汗’，病邪在表，精神氣還在?？蛇@孩子病邪已入里，若再用解表發(fā)汗的法子，只會耗散正氣，那毒就更收不回來了?！?/p>

他這話讓夫妻倆徹底慌了神，林曉眼淚掉得更兇：“那可怎么辦啊岐大夫？毛豆才兩歲，平時活潑得很，怎么突然就成這樣了……”

岐大夫示意他們坐下，自己也拉了把木椅坐在診床旁，指尖仍搭在孩子的脈搏上：“《幼科發(fā)揮》說‘胎毒者，父母命門相火之毒也’。這孩子年紀小，既無七情內(nèi)傷，日常飲食也都是母乳輔食，哪來這么重的內(nèi)毒？定是胎里帶來的。”他抬眼看向林曉，“你懷他的時候，是不是特別愛吃某種食物？或者情緒上受過什么刺激？”

“情緒？沒有啊，那時候張強天天圍著我轉(zhuǎn)，家里什么都順著我。”林曉愣了愣，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聲音低了下去，“就是……口味變得特別怪。懷毛豆前我一點辣都碰不得，懷了之后卻天天想吃辣，頓頓離不開火鍋、麻辣燙，有時候半夜餓了，還得讓張強去樓下買麻辣鴨頭。我媽說孕期要順著口味，不然營養(yǎng)跟不上，就天天變著花樣給我做辣菜?！?/p>

“這就對了?！贬蠓蛞慌拇笸?，語氣里帶著點惋惜，“《黃帝內(nèi)經(jīng)》講‘人始生，先成精，精成而腦髓生，骨為干，脈為營，筋為剛，肉為墻’，胎兒在母體中全靠母體氣血滋養(yǎng)。你孕期嗜食辛辣熱性之物，這些燥熱之氣積在體內(nèi)，自己身子骨壯能扛住，卻順著氣血傳給了胎兒，這就是胎毒的根源?！?/p>

他起身走到藥柜前，拉開標著“清熱類”的抽屜，指著里面的連翹說：“《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稱連翹‘主寒熱，鼠瘺，瘰疬，癰腫惡瘡’，是治瘡毒的圣藥。但這孩子的問題，光清熱不行?！彼忠来沃赶蛉藚?、黃連等藥材，“胎毒藏了兩年才發(fā)作，先是發(fā)為頭瘡想往外走，被誤治后內(nèi)陷心肺，導(dǎo)致咳喘?，F(xiàn)在得先固住正氣，再把毒透出來，還要給它找個出路。”

張強聽得一頭霧水：“岐大夫，您說得這些我們不懂，您就說怎么治，多少錢我們都花！”

“錢不是問題，對癥才是關(guān)鍵。”岐大夫笑著搖了搖頭，取過一張泛黃的處方箋，提筆蘸墨寫下藥方，“你看這方子，人參是君藥，《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說它‘補五臟，安精神，定魂魄’，能大補元氣，就像給快要熄滅的爐火添柴，只有正氣足了，才能托得住邪氣。然后用連翹、川芎發(fā)散，把陷進臟腑的毒透出來，這倆藥就像開窗通風(fēng)，能把屋里的濁氣排出去。”

他頓了頓，又指著處方上的黃連和木通：“黃連清熱燥濕，對付胎里帶來的熱毒最管用；木通能利尿，讓毒素順著小便排出去，這是給邪氣找了條下路。再加陳皮健脾，《脾胃論》說‘脾胃為后天之本’，孩子脾胃弱，得幫他把運化功能補起來；芍藥養(yǎng)血，生甘草調(diào)和藥性，最后煮藥時加竹瀝，清心肺的痰熱，咳喘自然就停了?！?/p>

林曉湊過來看著處方，還是有些不放心：“岐大夫，孩子這么小，吃這些藥會不會傷身子啊？”

“你放心，這方子是依著《金匱要略》‘扶正不留邪，祛邪不傷正’的道理配的?！贬蠓蚍畔鹿P，從藥柜里抓出一小撮人參，“我用的是孩兒參，藥性平和，專門給小兒補氣。藥量也減了大半，一副藥分三次喂，溫溫的灌下去，不會傷脾胃?！彼侄?，“煮藥的時候得用砂鍋，先泡半個時辰，大火燒開后轉(zhuǎn)小火煎一刻鐘，最后下竹瀝，再煮兩分鐘就行。喂藥后給孩子喂點米湯，保護胃氣?！?/p>

張強趕緊把處方折好揣進兜里，林曉還想再問些注意事項，岐大夫已經(jīng)取了個小紙包遞過來：“這是外用的青黛粉，用麻油調(diào)開抹在頭瘡上，能幫著透毒。記住，別再給孩子用清火的藥膏了，那些藥太寒涼，會把毒逼得更深?！?/p>

夫妻倆千恩萬謝地抱著孩子走了，岐仁堂里又恢復(fù)了清靜。抓藥的小徒弟李響才十七歲，剛跟著岐大夫?qū)W了半年，這會兒忍不住問：“師傅，您怎么一摸脈就知道是胎毒??？我看著跟普通的咳喘也差不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