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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眼皮上的疙瘩：岐大夫的疏肝方（第1頁）

岐仁堂門口的紫薇花剛開得熱鬧，淡紫色的花瓣落了一地，像鋪了層薄絨。岐大夫正坐在竹椅上翻《審視瑤函》，書頁里夾著片曬干的決明子葉，散著清苦的草木氣。忽然聽見"吱呀"一聲門響，伴隨著壓抑的啜泣，他抬頭，看見個年輕姑娘被中年婦女扶著進來，姑娘用手捂著左眼，指縫里露出的眼角泛著紅腫。

"岐大夫，您快給看看！"婦女嗓門洪亮，帶著哭腔，"我家曉雨這眼快瞎了！"

被叫做曉雨的姑娘松開手，露出的左眼皮腫得像個發(fā)面饅頭，上眼皮正中央鼓起個黃豆大的紅疙瘩，把眼皮墜得往下耷拉，幾乎遮住了半只眼睛。她皮膚很白，此刻卻漲得通紅，淚水把睫毛都打濕了："大夫，疼得厲害，晚上根本睡不著，睜眼睛都費勁。。。。。。"

岐大夫示意她坐下，光線從窗欞斜照進來，剛好落在她臉上。他輕輕撥開曉雨的眼皮，那疙瘩紅得發(fā)亮，頂端有點發(fā)白，像要破的樣子。"多久了？"

"快三個月了。"曉雨母親搶著說，"一開始就個小米粒大，以為是針眼，滴了眼藥水，貼了藥膏，沒好。后來去看大夫，說是受風(fēng)了，開了些防風(fēng)、荊芥熬的藥，喝了更腫。又換了個大夫，說氣血虛，給開了人參、當(dāng)歸那些補藥，結(jié)果疙瘩長得更快，現(xiàn)在都遮眼睛了！"

曉雨吸了吸鼻子，聲音帶著委屈："上周去面試，面試官盯著我眼睛看，我緊張得說不出話，最后沒被錄取。。。。。。我同學(xué)都說我這是麥粒腫，要開刀，可我怕疼，也怕留疤。。。。。。"

岐大夫讓她伸出舌頭，舌紅苔黃，舌尖尤其紅。再搭脈，左手關(guān)部的脈象弦硬有力，像按在繃緊的琴弦上；右手關(guān)部卻滯澀不暢，像摸著布滿沙礫的小路。"平時愛生氣？"他忽然問。

曉雨愣了一下，點點頭："找工作投了三十多份簡歷，都沒回信，我媽天天說我不如隔壁小敏，一著急就忍不住吵架。前陣子跟她吵完，眼睛就疼得更厲害了。"

"晚上睡得晚？"

"嗯，睡不著，總琢磨找工作的事，翻來覆去到后半夜，餓了就吃點薯片、泡面。"

岐大夫放下手，指著墻上掛的《五輪圖》："你看這眼睛，分五輪，上下眼皮叫肉輪，屬脾；黑眼珠叫風(fēng)輪，屬肝。你這疙瘩長在肉輪，卻疼在風(fēng)輪，是肝脾都出了問題。"

曉雨母親湊過來看圖："脾和肝？跟眼睛有啥關(guān)系？"

"《黃帝內(nèi)經(jīng)》說肝開竅于目，脾主肌肉。"岐大夫解釋，"眼皮是肌肉，歸脾管；眼睛的神采、轉(zhuǎn)動，歸肝管。曉雨這情況，是憂思傷了脾，恚怒傷了肝。"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往杯蓋里倒了點水："你看這水，要流動才清。肝就像春天的樹，得舒展著，老憋著氣，就像把樹捆起來，時間長了就會發(fā)熱上火。火往上走，沖到眼睛，就容易紅腫生疙瘩。"

"那脾呢？"曉雨追問，她學(xué)的是設(shè)計，對這種比喻很敏感。

"脾像地里的土壤，"岐大夫笑著說，"憂思太多，就像老在地里踩來踩去，把土踩板結(jié)了，水和養(yǎng)分都過不去。你看你，右關(guān)脈澀，就是脾不運化，氣血到不了眼皮，瘀在那兒，就長成了疙瘩。"

曉雨母親恍然大悟："怪不得補藥沒用！土都板結(jié)了，光施肥不松土，肥都堆在表面，反而燒苗了！"

"就是這個理。"岐大夫點頭，"之前用祛風(fēng)藥，就像刮大風(fēng)，土更干；用補藥，就像堆肥料，瘀得更厲害。得先把肝火降下去，再把脾盤活，讓氣血流通起來。"

他鋪開處方箋，提筆寫下："龍膽草三錢，黃芩三錢，梔子三錢，澤瀉三錢，木通一錢，車前子三錢，當(dāng)歸二錢，生地三錢，柴胡二錢，甘草一錢。"

"這是龍膽瀉肝湯。"他邊寫邊解釋，"龍膽草是君藥，就像給肝火潑點涼水，能清瀉肝膽實火；黃芩、梔子是臣藥，幫著龍膽草降火，還能把火往水道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