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50章 白芍花開解千愁（第1頁）

【一】梅雨季的腹痛婦

芒種后的雨纏纏綿綿，岐仁堂的青瓦上掛著水簾。藥柜里的白芍散著微酸的香氣，混著檐下的潮氣，在診室里漫開。岐大夫正給學徒阿和講《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忽聽得門環(huán)“哐當”響，進來個撐油紙傘的婦人，褲腳濺著泥點。

“岐大夫，救救我吧！”婦人扶著腰坐下，眉頭皺得像擰水的帕子，“這肚子痛了半月，夜里能疼醒，吃啥藥都不管用?！?/p>

岐大夫搭手診脈，指下脈象弦細如絲，再看舌苔，薄白而膩。“張嫂子，”他捋著胡須笑，“你這是肝脾不調(diào)，就像那梅雨天氣，濕氣困住了脾胃?！?/p>

“肝脾不調(diào)？”婦人搓著手，“我以為是吃壞了肚子呢，前兒還喝了藿香正氣水。”

“不一樣，”岐大夫走到藥柜前，抽出標著“白芍”的抽屜，那藥材切片乳白，紋理像層層疊疊的云，“《本經(jīng)》說芍藥‘主邪氣腹痛’，能清風木之燥，解脾土之郁。我給你開桂枝加芍藥湯，桂枝通陽，白芍緩急，好比給困住的脾胃打開一扇窗?！?/p>

阿和在一旁抓藥，看著那堆白芍片問：“師父，為啥用白芍不用赤芍？”

“問得好，”岐大夫把桂枝放在戥子上，秤星定在三錢，“白芍味酸能收，養(yǎng)血柔肝；赤芍味苦能泄，活血祛瘀。張嫂子這腹痛是虛中夾實，用白芍才對證。就像家里來了客人，得用溫和的法子招待，不能硬趕?！?/p>

婦人看著藥方直嘀咕：“就這幾味藥？能管用嗎？”

“試試就知道了，”岐大夫笑著包藥，“記住要文火久煎，取其酸甘化陰之力。服后喝碗熱粥，蓋上被子發(fā)點微汗，就像梅雨后出太陽，濕氣自然散了?！?/p>

【二】寫字樓里的“石女”

半月后，穿職業(yè)裝的李小姐來了，高跟鞋在青石板上敲得脆響?！搬蠓?，”她摘下墨鏡，眼下烏青明顯，“我這月經(jīng)拖了兩月，西醫(yī)說我是‘卵巢囊腫’，可我不信那套。”

岐大夫讓她伸舌頭，舌質(zhì)暗紅，舌邊有瘀點，再診脈，沉澀如刀刮竹。“你這是血痹兼癥瘕，”他指著她的下腹部，“就像水管里結(jié)了水垢，水流不通暢?！?/p>

李小姐嘆了口氣：“我在寫字樓久坐，每天對著電腦，難怪血脈不通。”

“久坐傷肉，久視傷血，”岐大夫翻開《金匱要略》，書頁在空氣中發(fā)出嘩啦聲，“桂枝茯苓丸主之。方中桂枝通陽，茯苓滲濕，丹皮、桃仁活血，白芍養(yǎng)血和血。就像給堵塞的水管加個疏通器，同時補上漏水的地方。”

阿和遞過藥包，小聲問：“師父，鄒潤安先生說‘腹中滿痛多用芍藥’，這癥瘕為啥也用白芍？”

“鄒先生說得好，”岐大夫用朱砂筆在處方箋上圈出白芍，“白芍既能‘除血痹，破堅積’，又能‘益氣’。你看這方子，活血而不傷正，全靠白芍調(diào)和。就像行軍打仗，既要沖鋒陷陣，也要有后勤補給?！?/p>

李小姐接過藥包：“岐大夫，這藥得吃多久？我下個月還得見客戶呢?！?/p>

“先服七劑，”岐大夫望著窗外的雨，“記住每天傍晚走走樓梯，別總坐電梯。血活了，病就好了?！?/p>

【三】夜宵攤前的“抽筋腿”

入伏那天，賣烤串的王師傅瘸著腿來了，汗衫后背全濕透?！搬蠓颍旖o我看看這腿！”他撩起褲管，小腿肚上青筋暴起，“昨兒半夜抽筋，疼得我直撞墻，現(xiàn)在走路還一瘸一拐?！?/p>

岐大夫按了按他的承山穴，王師傅疼得直咧嘴?！澳氵@是津液不足，筋脈失養(yǎng)，”他倒了杯涼茶，“就像拉車的繩子沒上油，硬拉就會斷裂?！?/p>

“津液不足？”王師傅灌下半杯茶，“我天天喝啤酒，咋還缺水？”

“啤酒是寒涼之物，傷脾陽，”岐大夫拿出芍藥和甘草，白芍切片如玉，甘草根須蓬松，“《傷寒論》芍藥甘草湯主之。白芍養(yǎng)血濡筋，甘草補中益氣，酸甘化陰，好比給干涸的土地澆上甘露。”

阿和在一旁搗藥，忍不住問：“師父，為啥單用白芍和甘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