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送單淋雨開始,"趙大海牛飲一口,"開始是后背癢,現(xiàn)在渾身都癢,尤其是。。。尤其是褲襠里,癢得沒法騎車!"
脈象濡數(shù),舌苔黃膩。"你這是濕熱下注,兼夾風邪。"岐大夫取過牛膝、薏苡仁,"就像下水道堵了,污水反冒上來,還夾著風灰。"
"下注?"趙大海撓著頭皮,"俺天天騎車,咋還往下注?"
"《金匱要略》說傷于濕者,下先受之,"岐大夫?qū)⑺幉臄傞_,"你看這四妙丸,蒼術(shù)、黃柏清熱燥濕,牛膝引藥下行,薏苡仁利濕排膿。再加上防風、蟬蛻,就像給堵塞的下水道通了風。"
阿福插嘴:"俺聽說跑步出汗能好?"
"那是對輕度風濕,"岐大夫看著趙大海黝黑的皮膚,"你這濕熱重,就像蒸包子時揭蓋太早,汗出不透反閉住熱氣。得先清內(nèi)濕,再調(diào)營衛(wèi)。"
【肆】繡繃前的藥香霧
三日后,林繡娘頂著光潔的臉頰來到岐仁堂,手里捧著新繡的香囊:"岐大夫,您看!擦了您給的藥膏,又喝了二妙丸,臉不癢了,連多年的便秘都好了!"香囊上繡著蒼術(shù)和黃柏的圖案,針腳細密如藥材紋理。
阿福跟著進來,褲管里露出淡粉色的皮膚:"俺按您說的早睡早起,喝了涼血消風散,腿上的疹子都結(jié)成痂了。就是那黃連太苦,喝得俺直皺眉。"
岐大夫搭過脈,對阿福說:"心火漸平,但還得忌辛辣,別再熬夜對賬了。"又轉(zhuǎn)向林繡娘:"脾胃濕熱雖去,甜食還得少吃,不然就像繡繃上沾了蜜糖,容易招蟲子。"
正說著,趙大海推著電動車進來,工裝服洗得發(fā)白,卻干凈整潔:"岐大夫,俺按您說的吃了四妙丸,又用黃柏煎水洗,身上不癢了!就是。。。就是那地方還有點黏膩。"
"濕熱纏綿,哪能一蹴而就?"岐大夫又開了三劑藥,"記住,別再穿不透氣的褲子,就像綢緞要晾在通風處,皮膚也得呼吸。"
【伍】藥柜深處的祛濕經(jīng)
送走患者,學徒捧著賬本問:"師父,為啥同樣是癢,用藥差別這么大?"
岐大夫擦著黃柏,緩緩道:"濕疹如絲,看似相同,根卻各異。阿福心火旺,源于思慮過度,就像油燈耗竭;林繡娘脾濕重,起于飲食不節(jié),好比繡房受潮;趙大海濕熱下注,因于外感內(nèi)傷,如同下水道堵塞。"
他指著藥柜里的蒼術(shù):"你看這味藥,燥濕健脾,看似普通,用對了地方就是良藥。就像繡娘的繡針,能繡出龍鳳,也能補綴破布。"
學徒又問:"那婦炎潔洗濕疹,為啥不管用?"
"那是治標不治本,"岐大夫望著窗外的青云巷,"就像用粉蓋污漬,蓋住了還是存在。濕疹這病,多源于生活不節(jié),情緒失調(diào),就像綢緞染壞了,得從染缸源頭找原因。"
這時,藥香混著暮色飄進來,落在青石板上的藥屑已被雨水沖散。岐大夫拿起筆,在桑皮紙上寫下:"濕毒如絲解方長,心脾肝腎要端詳。若問止癢何根本,不教心火亂飛揚。"
藥柜深處,蒼術(shù)和黃柏靜靜躺著,仿佛在訴說著一個古老的道理:皮膚的癢痕,往往是體內(nèi)失調(diào)的鏡子,要想除去這頑固的濕毒,就得從生活的源頭開始,一點點解開那些糾纏的絲線。而岐仁堂的藥香,也隨著青云巷的晚風,飄向遠方,提醒著世人:健康如同精美的綢緞,需要用心血去呵護,用智慧去調(diào)理,才能遠離那些莫名的癢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