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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岐仁堂的利水方——兩副藥湯里的脾腎經(jīng)（第2頁）

小楊捏著藥方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大夫，我媽給我寄了袋芡實，說煮粥喝，能一起吃不？"

"正好。"岐大夫笑著點頭，"芡實配金櫻子，就像給腎門加了兩道栓。您每天抓兩把，跟山藥一塊兒熬粥，比單吃藥更養(yǎng)人。"他往藥包里添了把川牛膝，"這牛膝能引藥下行，您這腿腫得跟灌了鉛似的，得讓藥力往腳底板走。"

小楊的電瓶車在巷口濺起水花時，王姐正拎著保溫桶往岐仁堂趕。"岐大夫，我熬了鍋赤豆湯，您嘗嘗？"她掀開桶蓋，熱氣裹著紅豆香漫出來，"社區(qū)李嬸說赤豆利水，我想著您天天坐診，濕氣重。"

岐大夫接過碗，瓷勺碰著桶壁叮當作響："赤豆入心，利水不傷陰，比薏米仁溫和。"他舀了口湯，忽然瞥見小楊留在桌上的藥方，"這小伙子的方子，您瞅著眼熟不？"

王姐湊過去看，見藥方上"黃芪20g"的劑量比自己的多了一倍："他這是咋了？"

"年輕人陽氣足，可熬過頭了。"岐大夫放下碗，指腹在藥方上輕輕摩挲，"《傷寒論》說陽氣者，煩勞則張，他這是煩勞過度，陽氣外張，反而收不住水。"他起身從藥柜取出個青瓷罐，"給他加五克山茱萸，酸能收澀，把外散的陽氣拽回來。"

王姐看著青瓷罐里的山茱萸，紅得像小燈籠："這玩意兒，跟枸杞似的。"

"山茱萸是補肝血的，《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說它主心下邪氣，能讓肝血歸巢。"岐大夫往藥包里添了把，"您回去也跟他說，每天睡前用艾葉水泡腳，引火歸元。"

小楊再來復診時，腿腫消了大半，工裝褲的褲腳不再沾著泥點。"昨兒送件到開發(fā)區(qū)，爬六樓都沒喘。"他掏出手機，相冊里存著尿盆的照片，"沫子少多了，跟啤酒沫似的，一會兒就散。"

岐大夫翻看他的舌苔照片，舌質(zhì)紅得褪了些，齒痕也淺了："心火降下去了。"他在藥方上劃掉"生牡蠣"，添上"女貞子10g"，"您這肝陰還虛著，女貞子能補肝腎之陰，比吃保健品實在。"

小楊撓撓頭："女貞子？是不是路邊那種紫果子？"

"正是。"岐大夫笑著點頭，"《本草綱目》說它強腰膝，健步履，您天天騎車送件，正合適。"他往藥包里塞了包炒熟的黑芝麻，"每天抓一把嚼著，補肝腎又潤腸，省得您總便秘。"

三個月后，王姐和小楊在岐仁堂偶遇。王姐的藍布衫洗得發(fā)白，領(lǐng)口不再沾汗?jié)n；小楊的工裝褲松松垮垮，腳踝上的皮膚恢復了原本的顏色。

"王干事，您這臉消腫了，看著年輕十歲！"小楊笑著打招呼。

王姐拍了拍腰間的藥包："還不是岐大夫的方子管用。"她轉(zhuǎn)向岐大夫，"社區(qū)要搞中醫(yī)義診，您要不要來露兩手？"

岐大夫正在調(diào)配新藥，手里的秤桿顫巍?。?義診好啊，正好教大家認認芡實、黃芪。"他忽然想起什么，從抽屜里拿出兩包藥材，"這是新曬的冬瓜皮和玉米須，您倆拿回去泡水喝，鞏固鞏固。"

王姐接過藥材，忽然壓低聲音："岐大夫，我聽說張大爺?shù)膬鹤訌膰饣貋?，非要帶他去做透析，您說。。。。。。"

岐大夫的手頓了頓，窗外的梧桐葉正簌簌落下："《金匱要略》說夫治未病者，見肝之病，知肝傳脾，當先實脾。張大爺?shù)乃[是脾虛引起的，透析雖能利水，卻傷元氣。"他把秤桿放平，"您讓他兒子來找我，我給他講講塞因塞用的道理。"

小楊抱著藥材往外走，忽然轉(zhuǎn)身："岐大夫，我攢了錢，想給我媽買臺按摩椅，您說她腰不好，買啥樣的？"

岐大夫從藥柜里取出塊杜仲皮，在手里扯出白絲："買帶熱敷功能的，就像這杜仲，能溫通經(jīng)絡(luò)。"他又遞過個小布袋，"再給她抓把艾葉，睡前泡腳，比按摩椅管用。"

暮色漫進岐仁堂時，阿竹正在整理藥柜。岐大夫坐在藤椅上，翻看《醫(yī)林改錯》，書頁間夾著王姐送的赤豆湯便簽，還有小楊留下的外賣訂單——地址欄寫著"岐仁堂，麻煩多送雙筷子"。

窗外的青石板路上，王姐和小楊的身影漸漸遠去，藥香混著桂花甜香，在暮色中飄散。岐大夫合上書本，望著檐角懸掛的銅鈴，風掠過，鈴兒輕響，仿佛在訴說著脾腎之間的微妙平衡，還有那兩副藥湯里藏著的，關(guān)于生命的古老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