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延貞緊緊地盯著眼前那幾個低頭聽命的朔方城將領(lǐng),他的目光如炬,仿佛能夠穿透他們的內(nèi)心。他心里非常明白,這些人雖然表面上對他的命令表示服從,但實際上,恐怕沒有一個人會真正把他的話當回事兒。
無論是崔澄的手下,還是郭澄他們這些人,都不可能對他言聽計從。厲延貞心里很清楚這一點,但他也無可奈何,只能默默地接受這個現(xiàn)實。
他暗自嘆息,只希望這些人在抵御外敵的時候能夠稍微用心一些,否則的話,想要守住朔方城恐怕真的是難如登天。
厲延貞深吸一口氣,然后轉(zhuǎn)頭看向郭澄,沉聲道:“郭總管!”
郭澄聽到厲延貞叫他,連忙應道:“征事郎,有何吩咐?”
厲延貞面色凝重地說道:“如今突厥大軍已經(jīng)兵臨城下,將我們團團圍住。據(jù)我所知,此時城內(nèi)的兵力不過數(shù)千而已,而突厥卻有數(shù)萬人之眾。面對如此懸殊的兵力差距,郭總管接下來有什么打算呢?”
“回稟征事郎!”郭澄的聲音在大堂內(nèi)回蕩,他的語氣雖然恭敬,但厲延貞還是能感覺到其中的一絲保留。
正如厲延貞自己所料,郭澄等人心中對他并不是完全的臣服。他們或許對他的能力有所懷疑,并不認為他能夠率領(lǐng)大家守住朔方城。
然而,表面上,郭澄還是表現(xiàn)出了應有的尊重。他站起身來,拱手施禮,繼續(xù)說道:“城內(nèi)守軍雖只有數(shù)千人,但其中有三千精銳之師,他們久經(jīng)沙場,訓練有素,是我們守城的中堅力量。此外,我已下令城中召集城中青壯男子,約能夠召集五千人左右。這些人雖然未經(jīng)嚴格訓練,但他們熟悉城中地形,且對保衛(wèi)家園有著強烈的意愿,只要稍加組織,也能發(fā)揮一定的作用。如此一來,我們就可以有萬人左右的兵力來抵御突厥的進攻?!?/p>
郭澄稍稍停頓了一下,觀察著厲延貞的反應,見他微微點頭,便接著說道:“另外,今日發(fā)現(xiàn)突厥大軍出現(xiàn)之后,本總管便已命人燃起烽火。周圍各堡和城邑的守軍看到烽火,定然會及時前來增援。我們只要能夠守住朔方城兩日,就能夠等到援軍到達。屆時,我們可以和援軍里應外合,夾擊突厥敵軍,必能大獲全勝!”
對于郭澄的安排,厲延貞心中毫無憂慮。畢竟,郭澄能夠擔任朔方道行軍總管這一要職,必定有著卓越的軍事才能。尤其是在遭遇突襲圍城的緊急情況下,他還能如此迅速而果斷地做出明確的決策,這無疑彰顯了他非凡的實力。
“郭總管果然是久經(jīng)沙場的宿將啊,實在令延貞欽佩不已!”厲延貞在了解到郭澄的真正實力后,自然不會對他的決策進行任何干涉。為了讓郭澄能夠安心地指揮這場戰(zhàn)斗,厲延貞毫不猶豫地走下主將臺,以一種極為恭敬的姿態(tài),向郭澄深深地躬身行了一禮。
這一禮,不僅充分表達了厲延貞對郭澄的敬意,更讓郭澄瞬間領(lǐng)悟到了厲延貞的意圖。原本高懸著的心,也在這一刻如釋重負般地落了下來。
畢竟,大戰(zhàn)在即,突然出現(xiàn)一位代表皇帝的天使,即便是郭澄無意間將其請進城中,他的內(nèi)心也難免會感到忐忑不安。因為在戰(zhàn)場上,最令人擔憂的就是有人憑借著官職的高低,對軍事行動指手畫腳,導致軍令無法統(tǒng)一,最終貽誤戰(zhàn)機。
厲延貞如此舉動,無疑是向郭澄傳遞了一個重要信息——他不會在戰(zhàn)事上對郭澄進行掣肘。這一舉動,猶如給郭澄吃了一顆定心丸,讓他原本高懸的心終于落了下來。
郭澄見狀,連忙謙遜地回應道:“征事郎謬贊了,末將實在愧不敢當?。 彼钪ɑㄞI子眾人抬的道理,既然厲延貞如此給面子,自己自然也不能不識趣。
郭澄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謙遜且略帶愧疚的態(tài)度,他接著說道:“突厥大軍兵臨城下,而末將卻未能事先察覺到任何敵情,這實在是末將的失職之罪??!又怎能當?shù)闷鹫魇吕扇绱速澴u呢?”
郭澄所言并非只是單純的謙遜之辭,他內(nèi)心確實對此事憂心忡忡。畢竟,如此嚴重的失職行為,一旦被人上奏朝廷,恐怕自己就難以逃脫罪責了。
厲延貞自然看出了郭澄的擔憂,他邁步上前,輕輕地拍了拍郭澄的肩膀,安慰道:“郭總管不必如此心憂,此次突厥大軍圍城,其中確實存在一些蹊蹺之處。本官定會徹查此事,絕不會讓郭總管蒙受不白之冤。而且,即便朝廷追究下來,本官也會向陛下如實稟報,為郭總管據(jù)理力爭?!?/p>
聽到厲延貞的話,郭澄心中充滿了感激之情,他凝視著厲延貞,眼中流露出深深的謝意,但一時之間卻不知該如何表達這份感激。
“征事郎,您的大恩大德,郭澄沒齒難忘。”郭澄激動地說道,聲音略微有些顫抖,“從今往后,只要您有任何需要差遣我的地方,郭澄絕對不會有絲毫的推辭!”
厲延貞見狀,連忙上前一步,攔住了正準備向自己躬身一拜的郭澄,微笑著說道:“郭總管言重了,這只是舉手之勞而已?!?/p>
接著,厲延貞話題一轉(zhuǎn),神情嚴肅地對郭澄說:“當務之急,是要想辦法擊退敵軍。郭總管,此次我是奉皇命而來,隨行的還有一千名羽林衛(wèi)士卒。這些人就交給您來統(tǒng)一調(diào)遣吧?!?/p>
郭澄聞言,心中不禁一喜。多出這一千名羽林衛(wèi),對于目前的戰(zhàn)局來說無疑是如虎添翼。然而,他卻不敢輕易接受這份好意。畢竟,這些人是厲延貞帶來的,而且羽林衛(wèi)作為禁軍,其調(diào)動權(quán)恐怕并非自己能夠輕易掌控的。
厲延貞似乎看穿了郭澄的顧慮,他拍了拍郭澄的肩膀,安慰道:“郭總管不必擔憂,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從現(xiàn)在起,即便是我厲延貞,也會聽從幕府的軍令行事。所以,您盡管放心地行大膽的行令即可!”
郭澄看著厲延貞一臉嚴肅,沒有絲毫虛偽或愚弄之意,心中稍安,于是也鄭重地點了點頭,同樣一臉凝重地說道:“征事郎請放心,郭某絕對不會辜負您的期望?!毖粤T,郭澄向厲延貞拱手作揖,然后轉(zhuǎn)身邁步登上主將臺。
站在主將臺上,郭澄目光如炬,犀利地掃視著帳中的諸位將領(lǐng)。他的眼神仿佛能夠穿透人的靈魂,讓每一個被他注視的人都不禁心生敬畏。
在眾人的注視下,郭澄從帥案上拿起一支令箭,然后高聲喊道:“幕府率衛(wèi)指揮使張守圭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