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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朔方兩日（30）（第1頁）

嘭！伴隨著一聲巨響，一顆巨大的石頭如炮彈一般被突厥的拋石車狠狠地拋出，徑直朝著城頭飛去。然而，這顆石頭并沒有如突厥人所期望的那樣直接砸落在城頭之上，而是在半空中略微偏離了方向，最終狠狠地砸在了城頭下那堆積如山的突厥士卒尸體上。

這些尸體原本就是被突厥人自己的攻城器械所造成的，而現(xiàn)在，這顆巨石的墜落更是給這堆尸山增添了一些高度。那些正在瘋狂地踩著同伴尸體、猙獰嘶吼著向城頭猛撲的突厥士卒們，完全沒有預料到這突如其來的一擊，他們瞬間被這顆巨石擊中，慘叫著摔倒在地。

這一意外事件使得原本就已經(jīng)搖搖欲墜的突厥士氣再次受到了沉重打擊。那些正在進攻的突厥士卒們雖然不敢擅自撤退，因為他們知道默啜大汗就在他們身后，如果有人膽敢轉(zhuǎn)身逃離，肯定會立刻被射殺。但是，他們心中的恐懼和猶豫已經(jīng)無法掩蓋，他們向城頭進攻的步伐明顯變得猶疑和緩慢起來。

這些突厥士卒們不僅要時刻警惕著城頭上大周守軍可能隨時射出的箭矢，還要分心留意身后那神出鬼沒的拋石車和弩車。每一步都充滿了未知和危險，他們不知道下一刻是否會有巨石從天而降，或者弩箭如雨點般射來。這種雙重的壓力讓他們的進攻變得越來越艱難，士氣也越發(fā)低落。

突厥士卒在進攻時，心中充滿了恐懼和不安。他們顫抖著雙手，腳步踉蹌，仿佛每一步都可能是他們生命的最后一步。然而，城頭上的大周守軍也好不到哪里去。

誰能料到，默啜竟然如此瘋狂，完全不顧及他手下那些士卒的生死。他不僅沒有停止進攻，反而繼續(xù)不斷地拋出巨大的石塊和弩箭，如狂風暴雨般砸向城墻。這種不顧一切的攻擊，讓守軍們陷入了絕境。

面對如此猛烈且毫無顧忌的攻勢，守軍們別無選擇，只能咬緊牙關，冒著被砸中的風險，硬著頭皮去抵御突厥人的進攻。每一次投石車的巨響，每一支弩箭的呼嘯，都讓守軍們的心跳加速，神經(jīng)緊繃到了極點。

然而，盡管守軍們拼盡全力，傷亡數(shù)字卻依然在不斷攀升。僅僅三個時辰的時間，北城原本的兩千守軍，已經(jīng)幾乎全軍覆沒。那些勇敢的士兵們，有的被巨石砸中，當場慘死；有的被弩箭射中，痛苦地呻吟著倒下。

此時此刻，頑強地守在城頭之上的，九成都是郭澄臨時從其他城防調(diào)來的援軍。這些援軍們雖然剛剛抵達戰(zhàn)場，但他們毫不退縮，毫不猶豫地投入到這場生死搏斗中。

身為正三品上的朔方道行軍總管，郭澄此刻的狀況可謂是相當糟糕。就在突厥人一度登上城頭的緊要關頭，他毫不猶豫地親自率領著親信衛(wèi)隊，手持陌刀，毫不畏懼地與突厥人展開了一場殊死搏斗。

郭澄身先士卒的英勇行為，無疑給了那為數(shù)不多的守軍們極大的鼓舞。原本士氣低落的守軍們，瞬間被他的勇氣所點燃，紛紛以命相搏，與突厥人展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廝殺。

在這場激烈的戰(zhàn)斗中，郭澄雖然勇猛無比，但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他的右肩和小腹各被突厥人的利刃砍中一刀，鮮血頓時染紅了他的戰(zhàn)袍。然而，幸運的是，他的親衛(wèi)們及時趕到，將他從突厥人的包圍中解救出來，否則，郭澄恐怕早已命喪黃泉。

盡管身受重傷，郭澄卻依然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他深知，此時此刻，雙方的戰(zhàn)局已經(jīng)進入了膠著狀態(tài)，任何一方的稍有不慎都可能導致全盤皆輸。而他作為主將，更是肩負著穩(wěn)定軍心的重任。如果他在這個時候擅自離開城頭，守軍的士氣必然會一落千丈。

要知道，在敵我雙方兵力懸殊如此之大的情況下，北城的防線隨時都有可能被突厥人攻破。如今，北城的將士們之所以能夠頑強地抵御住敵軍的猛烈進攻，完全是靠著那股不屈不撓的士氣在苦苦支撐。

與郭澄的境況相似，他的對手后突厥可汗默啜同樣也不想輕易離開戰(zhàn)場。默啜心里很清楚，只要他還在戰(zhàn)場上，突厥軍隊的士氣就不會崩潰。一旦他選擇退縮，那么這場戰(zhàn)爭的勝負恐怕就難以預料了。

當他眼睜睜地看著近在咫尺的朔方北城門，在他的面前緩緩關閉時，默啜心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他的理智也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在此之前，他曾多次進行試探，而中行説朱蔥也多次向他保證，那個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范陽盧六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然而，事實卻無情地打了他們一個響亮的耳光，他們自以為可以掌控一切，卻最終還是落入了別人精心設計的圈套之中。

真正讓默啜感到憤怒和后怕的是，如果不是他突然心生不安，謹慎地沒有直接進城，而是派遣骨咄祿巴什率領千人隊先行探路，那么恐怕他自己早已被重重包圍在城中，插翅難逃了。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默啜的后脊梁就不禁一陣發(fā)涼，額頭上也冒出了一層細汗。他心里非常清楚，如果自己真的被困在城中，那么后果絕對不是此次南下用兵的成敗那么簡單。到那時，他大汗的寶座恐怕都將搖搖欲墜，能否坐穩(wěn)都將成為一個未知數(shù)。

而且，默啜心里也很清楚，就算是他自己也不敢保證，在這虎師之中，除了附離狼衛(wèi)之外，那些附和豹衛(wèi)和附卓鷹衛(wèi)是否會奮不顧身地營救自己。畢竟，這兩支虎師雖然同樣是他的親衛(wèi)，但他們并非由對他忠心耿耿的弩失畢五部組成，而是大多由五咄陸部的子弟構成。盡管默啜自己也出身于五咄陸部，但在這個部族中，想要取代他的人可謂比比皆是。

更糟糕的是，除了五咄陸部中的那些心懷不軌之人外，左谷蠡王和右谷蠡王這兩個人，同樣對他的汗位垂涎三尺、虎視眈眈。所以，默啜心里非常明白，一旦他遭遇不測，后突厥恐怕會立刻陷入一場爭奪汗位的混亂旋渦之中。

正因為如此，當默啜被薛茂彥竟然假借范陽盧氏的名義，差點將他誘騙到城中的埋伏之中時，他怎能不心生后怕、驚恐萬分呢？這種情況簡直就是讓他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又怎能不讓他被激怒得失去理智呢？

在這種失去理智的情況下，突厥士卒們?nèi)匀徊活欁陨戆参＃^續(xù)瘋狂地進攻著。而默啜更是完全不顧及手下士卒的生死，毅然決然地下令動用拋石車和弩車。

默啜之所以會如此瘋狂地采取這些舉動，原因無他，正是因為他在進攻過程中毫無進展，甚至還聽到了大周援軍即將到來的消息。這讓他心中的怒火愈發(fā)熾烈，他發(fā)狂地想要將那個盧六生擒活捉，然后將其千刀萬剮，以泄心頭之恨。

然而，他這般瘋狂的行為，卻使得手下的將領和士卒們逐漸心生怨念。在他再次下令繼續(xù)增兵，并發(fā)射拋石車和弩車時，終于有一名突厥將領按捺不住，挺身而出，試圖勸阻默啜。

這名將領身披全身皮甲，手中提著一根粗壯的狼牙棒，年紀大約四五十歲。他面色凝重，滿臉悲憤地走到默啜面前，高聲喊道：“大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否則的話，就算我們最終攻破了朔方城，這數(shù)萬兒郎恐怕也所剩無幾了??！”

默啜正處于盛怒之中，聽到這番話后，他猛地回過頭來，死死地盯著身旁的這名老將。他的目光陰冷至極，透露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意，仿佛能將人瞬間凍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