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則天的詢問,不僅讓上官婉兒吃驚,同時更為厲延貞感到擔(dān)憂起來。她不清楚,太后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他的情況,會用什么樣的方式對待厲延貞。
徐敬業(yè)叛亂的出現(xiàn),對太后的臨朝稱制,有不小的影響。此時,正是鞏固政權(quán)的階段,而士族門閥還不是能夠全力打壓的時候。
厲延貞拋出了這樣的陰謀,對太后來說,其實反而有些投鼠忌器的感覺。而對厲延貞來說,作為一個庶民來說,所知道的情況又太多了。且,他的這些情況,早晚都會成為士族門閥的障礙,太后如此時不想和士族門閥撕破臉的話,想要保住厲延貞,就有些困難了。
“回稟陛下,奴婢和殿下見到的正是盱眙厲延貞。他自陽夏而來,在亳州遭到土匪伏擊,得到真源玄元廟羽林衛(wèi)李思沖所救。此后,在燕子磯折沖府和折沖都尉盧元禮發(fā)生沖突,羽林衛(wèi)拿下了折沖府,并在其中搜到了陽夏謝氏的謝廣。這封密函,就是從謝廣身上搜尋出來。
據(jù)厲延貞自稱,他們遭到伏擊的原因,是謝氏勾連匪徒而為。而燕子磯折沖府的盧元禮,近在咫尺沒有出兵營救,也是受到了陽夏謝氏的收買,并且想要順勢將其除去。
搜到這封密函之時,厲延貞本以為,這是陽夏謝氏想要擺脫范陽盧氏,在半路截殺自己的密信,所以就閱覽了密信。在得知了密信內(nèi)容之后,并沒有讓第二人了解情況,且隱瞞了羽林衛(wèi)李思沖之后,才帶著密信前來神都,想要通過鸞衛(wèi)的李元良,或者狄公之子狄光遠(yuǎn)將密信上交陛下。
密信到奴婢的手中,乃是昨夜偶然巧遇后,厲延貞臨時起意。此外,奴婢曾疑惑詢問他,何以不交給公主殿下,豈不認(rèn)為更加穩(wěn)妥。厲延貞對奴婢言,駙馬出身薛氏。為此,他才選擇了隱瞞公主殿下,將密信交給奴婢帶回宮中?!?/p>
既然太后已經(jīng)了解情況,上官婉兒認(rèn)為,自己必須將事情全部講清楚。特別是有關(guān)獲得密信的經(jīng)過,否則的話,厲延貞就有可能,會得罪了太平公主。
武則天一言不發(fā),聽上官婉兒將事情講述清楚,臉上露出蔚然笑容,微微點頭說道:“此子年齡不過弱冠,卻城府極深,且行事謹(jǐn)慎異于常人。若放在他人,定然會設(shè)法將密信交給太平,如此豈不能夠攀上公主這棵大樹。而這清明公子所慮,卻是駙馬出身士族門閥。由此可見,正如他自己此前所言那樣,處江湖之遠(yuǎn)而憂其君,足見其子心懷忠君愛國之心。”
武則天的一番話,讓上官婉兒為厲延貞,大大的松了一口氣,懸著的心算是放下了。
太后既然如此夸贊,那定然不會為了士族門閥,輕易將其舍棄出去的。
“你可知道,陽夏謝氏為何想要除去清明公子?”
“具體情況,奴婢還未得知。厲先生曾言,他從陽夏謝氏那里,得知了自己的身世。陽夏謝氏,似乎曾有過拉攏之意。只是,其中的經(jīng)過奴婢就不得而知了。”
“命鸞衛(wèi)前往陽夏,以及亳州,將這件事情調(diào)查清楚。”
“奴婢遵旨!”
說完后,武則天沉默了起來,摩擦著自己的右手指,眉頭微微蹙著,當(dāng)是在做什么決定。須臾之后,她陡然坐起開口道:“來人!”
曾前去香山寺傳太平公主的上官婉兒的高太監(jiān),聞聲從殿門外疾步走進(jìn)來。
“奴婢在!”
“傳旨藍(lán)田縣令薛訥,左遷雍州司馬,接旨即行。傳旨雍州長史蘇良嗣,擢遷工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p>
上官婉兒心頭一個激靈,如此重大的升遷,定然會引起朝堂的短暫動蕩。升遷薛訥任雍州司馬,很有可能還是沖著厲延貞去的。
厲延貞即將趕到河?xùn)|,薛訥在這個關(guān)口突然升遷,薛氏的人如果不傻的話,定然會派人打探清楚。如此一來,絳州的薛氏恐怕就算是拼死,也要保證厲延貞的安全了。
此時雍州官員的任職情況,對于將升遷為司馬的薛訥來說,可謂完全是大權(quán)在握了。
雍州牧乃是皇太子李成器遙領(lǐng),長史蘇良嗣又被擢升為工部尚書,將要入京就職。如此一來,剛剛升任雍州司馬的薛訥,反而成為了雍州大權(quán)的實際掌控者。
從一個正六品上的藍(lán)田縣令,一躍成為實際掌控雍州大權(quán)的正四品下州司馬,這對薛訥和絳州薛氏來說,都是一個驚天的意外收獲。
夜幕即將要再次降臨的時候,厲延貞他們終于在一段快速行進(jìn)后,在河清縣關(guān)閉城門前,趕到了河清縣。
“在河清歇息一夜,明日卯時開城之后,我們就立刻啟程。”
進(jìn)入河清城后,厲延貞便吩咐道,讓眾人盡快休息,第二天一早趕路。其實,按照厲延貞自己的想法,是想要連夜趕路,盡快到達(dá)絳州為好。
只不過,因為厲老丈和田先生的情況,若是連夜趕路話,怕他們兩人有些吃不消。所以,只能夠天黑便入城投宿了。
今日白天他們一刻未停,所以眾人也是盡皆疲憊,找到客棧投宿之后,草草用了些膳食就紛紛歇息下了。
厲延貞更是疲憊不堪,他可是接連將近十二個時辰,都沒有好好休息了。從香山寺返回之后,為了避免真的出現(xiàn)麻煩。所以,他一刻都未停留,便帶著大家離開偃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