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愚蠢的東西!”骨咄祿巴什抽完一鞭子后,似乎仍難消心頭的憤怒,他怒目圓睜,手中的馬鞭直直地指向闕啜阿爾斯蘭,破口大罵道,“出戰(zhàn)前大汗是如何下令的,難道你都忘記了嗎?還是你的耳朵被羊毛給塞住了,根本就沒有聽到大汗的命令?五咄陸部怎么會出了你這樣一個蠢貨!”
骨咄祿巴什的怒罵聲如雷霆萬鈞,在闕啜阿爾斯蘭的耳邊炸響。他被罵得狗血淋頭,卻不敢有絲毫的反駁,只能低著頭,默默地承受著骨咄祿巴什的斥責。
闕啜阿爾斯蘭聽到骨咄祿巴什的話,如遭雷擊般愕然一愣,腦子里瞬間變得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剛才的行為竟然會引起骨咄祿巴什如此大的反應。
要知道,在出戰(zhàn)之前,大汗可是明確地給了他命令,讓他佯攻西城,以此來分散城中大周軍的注意力。然而,當他看到朔方城頭的大周軍囂張地吶喊時,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被點燃了。他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于是便不顧一切地想要給大周軍一個狠狠的教訓,完全將大汗的命令拋到了九霄云外。
可是,現(xiàn)在冷靜下來想一想,闕啜阿爾斯蘭不禁有些懊悔。他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沖動行為可能會給整個戰(zhàn)局帶來不利的影響。畢竟,大汗的命令肯定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如果因為自己的一時意氣而破壞了大汗的戰(zhàn)略部署,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設想。
然而,盡管心中充滿了怨氣和不甘,闕啜阿爾斯蘭卻絲毫不敢在骨咄祿巴什面前表露出來。他深知骨咄祿巴什在軍隊中的地位和威望,得罪了他絕對沒有好果子吃。于是,闕啜阿爾斯蘭強壓著內(nèi)心的不滿,滿臉愧疚地向骨咄祿巴什行了一個禮,然后低頭說道:“骨咄祿將軍教訓得極是,屬下剛才確實是被大周軍氣昏了頭,一時之間忘記了大汗的叮囑。屬下深知自己犯下了大錯,還請骨咄祿將軍治罪!”
闕啜阿爾斯蘭見骨咄祿巴什的面色稍有緩和,便趕緊上前一步,低頭認錯道:“將軍息怒,都是屬下的錯,是屬下太魯莽了,才導致近千名狼衛(wèi)勇士白白犧牲,屬下愿意承擔所有責任,請將軍責罰!”
骨咄祿巴什看著闕啜阿爾斯蘭,心中的怒火雖然小了一些,但面色依舊陰沉,他冷哼一聲,說道:“哼,你知道就好!就因為你的愚蠢,讓我們損失了這么多的精銳戰(zhàn)士,本將軍已經(jīng)將你的魯莽行為稟報給了大汗,至于如何懲處你這個蠢東西,等戰(zhàn)后你自己去大汗那里領罰吧!”
闕啜阿爾斯蘭聽到骨咄祿巴什的話,心中暗暗叫苦不迭,他知道這件事情一旦被捅到了大汗面前,自己肯定是難逃責罰了,而且還不知道會受到怎樣嚴厲的懲罰。但此時他也不敢有絲毫的怨言,只能恭恭敬敬地應道:“屬下遵命!”
骨咄祿巴什又狠狠地瞪了闕啜阿爾斯蘭一眼,然后轉(zhuǎn)頭對身邊的近衛(wèi)下令道:“傳本將軍命令,鳴金收兵!讓阿爾斯蘭部退到后邊去修整,命忽顏鐵勒部頂替他們的位置。告訴忽顏鐵勒,只需要在城下與敵人相持對峙即可,沒有本將軍的命令,暫時不得攻城!”
骨咄祿巴什的親衛(wèi)隊長右手捶胸行了個軍禮,立即轉(zhuǎn)身奔向傳令兵所在處。這位突厥左廂察設官將軍卻將拇指按在彎刀吞口處,鷹隼般的目光釘在闕啜阿爾斯蘭汗?jié)竦暮蟊成稀?難道要本將用馬鞭替你丈量去后軍的路線?"他刻意壓低的聲音里裹著碎冰,"帶著你這些連盾牌都舉不穩(wěn)的廢物,三息之內(nèi)消失在我眼前。"
闕啜阿爾斯蘭的指節(jié)在皮甲下泛出青白,起身時故意將腰刀在泥地上拖出刺耳聲響。他麾下的騎兵們像被狼群驅(qū)趕的黃羊,雜亂馬蹄卷起的煙塵中隱約傳來壓抑的突厥語咒罵。骨咄祿巴什的嘴角扯出冷笑,五咄陸部果然還完全不是一條心。
當最后一名附離狼衛(wèi)消失在營帳陰影里,骨咄祿巴什的視線如投石機拋出的火油罐般砸向西城墻。他無意識摩挲著馬鞭上的銅釘,忽然理解為何闕啜阿爾斯蘭如如此的暴戾了,這座本該因被接連猛攻一天而癱瘓的堅城,此刻卻像磨利的唐橫刀般透著森然殺氣。
"可惜啊。。。"骨咄祿巴什松開攥緊的韁繩,任夜風帶走掌心的汗?jié)n。若非可汗嚴令西城佯攻,他真的同樣想,做出和闕啜阿爾斯蘭一樣的事情,親自率軍上前去會一會城頭大周軍將領的成色。
北方的夜空突然亮起橘紅色的光暈,將軍的瞳孔驟然收縮。那是約定好的狼煙信號,意味著可汗已抵達朔方北城。范陽盧氏承諾會放下的吊橋,讓北城守將大周的趙郡公李育,親自將糧草送出來。
只是,大汗又豈是為了那些糧草而已,他最終的目的,還是面前這座朔方城。此城乃是大周北方的軍事重鎮(zhèn),若是能夠拿下朔方城,定然會震懾大周,同時讓那個在神都洛陽的女皇心生畏懼之意。
突厥雖然完全不是大周的對手,但是能夠讓大周生出畏懼之意,就能夠從他們哪里撈到不少的好處,從而讓突厥慢慢的強大起來。這才是大汗想要達到的目的。
女皇陛下的牡丹旗再艷麗,終究擋不住草原的野火——當北城火起之時,這座困住突厥二十年的鐵籠子,就該換主人了。
突厥人突然鳴金收兵,頓時讓城頭上發(fā)出了興奮地吶喊聲。再次將突厥人擊退,這讓城頭上幸存下來的守軍,皆興奮不已。
只是,作為西城守將的游擊將軍蘇墨麟,以及厲延貞兩人,卻都是一臉的凝重之色。
突厥人退去的太過詭異了,他們的猛攻,雖然沒有完全奏效??墒牵矝]有完全的落入下風,若是再戰(zhàn)下去,誰勝勝負還真的不好說。畢竟,雙方的兵力懸殊,城頭守軍如此損耗下去,又豈能守住整個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