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想,他也能猜測到。老家伙既然說出這樣的話,定然是被他人給利用了。否則的話,他們兩人,遠日無仇近日無怨的,他又何必尋自己的麻煩。
再想到曹臺智和蕭惠的舉動,就不難發(fā)現(xiàn),這其中的微妙了。
蕭惠欲言又止的樣子,就更加印證了,厲延貞自己心中的猜想。不過,即便是真的,他也不可能,在這種時候說出來。
蕭惠和曹臺智,自己拿他們沒有辦法。但是,姓張的這個老匹夫,卻不能輕易的饒恕了。
上一世,自己就屬于沉默的那一類人。但是,重生一次,又是在唐初的這個時代,再也不要做那種小透明了。
厲延貞先是走到謝康身邊,輕聲勸阻老師,不要怒極傷身。隨后,轉(zhuǎn)身朝張老頭兒看去,眸光之中,散發(fā)著冷峻之意,面上卻掛著譏笑之色。
“張翁,您是長者。長者有所指教,延貞該當受教。只不過,張翁剛才所言,家?guī)熃虒?dǎo)學生有失,卻是延貞所不能容。家?guī)煶鲎运暮4笮罩x氏,祖上更有謝玄、謝安這樣的顯著之人。千百年來的家傳之學,又豈會在教導(dǎo)我一個小子身上,出現(xiàn)偏差有失?”
厲延貞提到謝氏的時候,眼睛有意無意的,向蕭惠的方向看去。隨后,再次轉(zhuǎn)向張老頭兒,突然聲音拔高,怒聲而斥道:“皓首老漢!你這不是針對我厲延貞,而是在對百年世家謝氏的家學挑釁!老而不死是為賊,你哪里來的膽量,敢挑釁世家之學?”
厲延貞突然的暴喝,讓蕭惠心里咯噔一聲,臉色頓時鐵青。他沒有想到,厲延貞這個小東西,太能扯了。
這些話,如果被傳揚出去的話,張老頭兒不死都不可能。雖說,謝康一支脫離家族出來。但是,厲延貞卻直接,將整個謝氏給牽扯進來。
夏陽謝氏的人,如果聽到了這番言辭的話,定然不會善罷甘休的。到時候,不要說張老頭兒了,就連他和李澤亮,也都將受到謝氏怒火的波及。
都是門閥世族出身的子弟,蕭惠非常清楚。這種牽扯到家族榮譽的事情,任何一個門閥世族,都會傾盡全力毀滅性的打壓。
如果,真出現(xiàn)那樣的情況,荊州蕭氏的族人,也不會給自己任何幫助。在這種事情方面,他們不會為了一個旁支子弟,去和百年大族產(chǎn)生紛爭的。
更重要的是,如果今日的事情,被夏陽謝氏所知。那么,謝氏在他們今后行事之上,定然會站在對立面去。這種情況,是揚州方面的上官,不能允許出現(xiàn)的情況。
這面,蕭惠緊張的千回百轉(zhuǎn),想著該如何化解,如此局面。另一面的張老頭兒,則早被厲延貞的一番話,嚇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目光驚恐,茫然不知所措的看著厲延貞。
周圍的眾人,都被厲延貞的一番話,驚的倒吸一口涼氣。看向張老頭兒的目光,也不由的憐憫。
別說其他人,就是謝康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這個小徒弟,言辭如此的犀利。
“厲先生言重了!張翁,怎會質(zhì)疑謝氏家學?!?/p>
就在眾人皆驚愕的,不敢出聲之時。李澤亮從后堂正廳,走了出來。只見他,身著淺綠龜甲雙巨十花綾七品絳服,腰縛白銀玉石帶,頭戴一棱進賢冠,腳蹬烏皮六合靴。
見到他這副模樣出來,本來安靜的眾人,這下更是震驚不已。李澤亮的這副打扮,只有進京朝見,或者每逢重大事情的時候,才會如此的著裝。
他現(xiàn)在這樣穿戴,顯得隆重異常,卻也向眾人預(yù)示著,將有大事發(fā)生。
李澤亮緩慢的從正廳走出來,眾人屏息靜氣,心頭砰砰直跳。大多數(shù)人,都沒有想到,縣令的一次宴請,還有另外的一番波折。
“厲先生,張翁一時失言,實乃無心之舉。本官作保,他絕無對謝氏宗族不敬之意。先生,就不必在追究下去了吧?”
李澤亮一聲朝服出來,陡然間,讓厲延貞感覺到了,一股威壓的壓迫感,撲面而來。